寒夜,悲风,鬼哭,狼嚎,谁又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默默死亡。
他应该学会自己成长,而自己也该信任他,等他凯旋归来,用那世间最可爱最美好的笑容举起一杯拜师酒,用那世间最好听最清澈的声音叫自己一声师父。
拜师酒,何止只是拜师酒,那是自此再也撕扯不开的羁绊啊!
可是小苍月,我的孔雀少年,我已备了酒,而你却背弃了承诺,不再归来!
如果他还活着,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但是现在他死了,一切也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沙流幻静立在一颗枯树的顶端,目送着一辆马车自远方缓缓驰来,又飞速而过。待那辆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也自那棵枯树顶端离开,再一闪身,已在另外一棵树叶泛黄还未落光的枯树上,落叶飘落的时间,漫长而又平静,等到它飘落地面,
那辆马车也已飞速驰过,卷起更多的落叶飞扬在半空中,所有交织在一起的时间好像变的更加错乱而又漫长。
那辆马车上,一个男人正靠在树枝草堆上,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到那因过度伤心而所有的疲倦,一个少女正用一只手拉着缰绳赶着马车。
他知道,在那些稻草下,正掩盖着一具棺木,而那棺木里,就躺着自己的孔雀少年。
杀流幻就这样一路追随着,暗中目送星天战父女俩带着星沫苍月的尸体返回胜蓬莱。
走得越远,离尽头也就越近,可内心却反而涌出一股强烈的yù_wàng,驱使着他并不想就这样了结一切。
这不是我杀流幻想要的结果,我设下的圈套你既然已经闯了进来,就不可以再走出去,无论是生是死,你都要遵守你的终身之约。
命?
如果老天给你这样的命,给我这样的结果,那我沙流幻,就一定要逆天改命。
桃花山庄。
从盟主堂回来以后,武义德就打算带着未倾隐留下的白马羽毛离开桃庄,武月岩也顺着儿子的心情,准备同他一起回铸剑山庄。
“今后,若非必要,我不会再踏出铸剑山庄半步,姑父,姑母,请原谅义德的自私。”武义德虽然言语充满了愧疚,但是他的表情却坚定得很。皇甫青天自然了解武义德的心情,虽然他对未倾隐不过是一厢情愿,可是这天下有几个英雄能逃得过红颜一笑的?自己也是如此,只是身边有武月贞这副良药,而这个年
轻人的良药却还未出现。
武月贞作为女人,更是多愁善感,自然也是懂这个侄儿的:“义德,以后就好好陪在你爹身边吧!”
连安满、萧翎等人都离开这伤心地了,更何况是武义德呢?在未倾隐跳下轮回崖后,他就已经这么想了。这洛阳除了桃花山庄里的亲人们,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了。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收拾好行李后,最后又与风云雷三兄弟、和常欢等人他们一一告了别,便离开了。
路过阚雪楼时,武义德的视线一直不舍得移开。
武月岩一转轮椅,用眼神告诉自己的儿子,他愿意给他一个告别这里的机会,所以武义德便进了阚雪楼。阚雪楼外依旧火红撩人,可是阚雪楼内已经变得空空荡荡,桌子上的茶不再有温度,台阁上也不再有琴师抚琴,红色的绸布轻轻的飘荡却不会再有人吊着它跳舞,一切都
变得空荡,沉静,死寂。
这是武义德最后一次进阚雪楼,他本想睹物思人,却发现,没有未倾隐的阚雪楼,是不值得人思念留恋的。
“我会照顾好羽毛的,我不会再让它换第三个主人了!”武义德笑着望向七层楼阁,温柔的说着。
随后他决然的走出阚雪楼,扶着武月岩骑上白马,又将轮椅绑在另一匹棕马身上,扬长而去。
江湖暂时恢复短暂的平静,而星天战和武月岩也都离开,江池便也想返回江家堡,怕时间久了常乐会胡思乱想。
原本江圣雪也想念娘亲要跟着一同回去,但是常乐还不知道皇甫风眼睛的事,怕她看到了会更担心,故而没有同意。
田药的尸体虽然荡然无存,但他们通过商议,还是决定要给田药举办一场葬礼,所以枕上笑和龙泉也都准备好跟着江池一起返回江家堡。原本常欢也想回去参加田药的葬礼,但是江池决定让他留下,因为桃花山庄的人都在养伤阶段,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更让人担心的是,白之宜已经知道一世葬的存在,
一定会想办法开始对付一世葬的修炼者,所以一品红以后出入桃庄难免会有意想不到的意外,正需要他的保护。
故而除了常欢,其余人都回江家堡去了。
渐渐入夜后,星沫初雪停止驱赶马车,回身问道:“爹,看来这附近没有客栈了!”
“那你随为父就在这将就一夜吧!”星天战淡声道。
星沫初雪跳下马车,将缰绳绑在旁边的树上,随后又跳上去,在星天战的旁边坐下,靠着他的肩膀,才总算觉得暖和了些。
“是我回胜蓬莱心切,一直不让你停下,才会天黑也没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我也是跟爹一样的心情才没有阻止您!在哪里落脚都好,只要能跟爹在一块!”
星天战温柔的摸了摸星沫初雪的头:“睡吧,很快,天就会亮了!”
虚无缥缈的笛声似梦似幻的入了父女俩的梦境,那是沙流幻在轻轻的吹着幻影笛,也许父女俩现在正做着一个很美好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