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三姨娘生前给家里配制过很多的香料,大太太等人不敢大意,赶忙招呼着丫头婆子,将各处素日所用的香丸、香丸、香粉、棒香、塔香,乃至于瓷香炉、铜香炉、玉香炉、泥香炉、香插,全部都收到一处,请李棠细细筛查,仔细辨别,谨防有有毒之物混杂其中。
一时间,人心惶惶。
一时间,怨声载道。
对于死人,一言以蔽之:那是个极其危险的祸害。
于是,作为毒源病体,三姨娘很快地就被装入麻袋,外头卷上草席、捆上麻绳,着俩粗使的家仆,抬上驴车,一径拉到荒郊野外的乱葬岗上,浅浅地挖个坑,就算是入土为安了。
因为五姨娘就是这两个人埋的,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埋起三姨娘来,就越发地熟练利索了。
顿饭工夫后,一辆马车驶入那片萧瑟的白杨林中。
又过了盏茶工夫,马车驶了出来,匆匆忙忙地朝着芦山的方向去了。
微微开着的车门里,一双眼睛警惕地注视着车后的旷野。
寂静无人,当真是天知地知人不知。很好,这样很好。
回头看着那一卷冰冷的草席,所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对于未知的信心与渴盼。
“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你折腾出来,你可一定要争气。千万不要辜负了我们爷的一番辛苦……”
当绣花针在手上戳出第三个血窟窿的时候,若苏再也坐不住了。
她很清楚,若不先平了心中的惶恐,她就没法儿继续做事情。
叶氏就坐在旁边缝棉袄,女儿的异样她看得一清二楚、也琢磨了好一会儿。
原本她不打算过问的,毕竟,孩子大了,有点心思也很正常。而且,经过中秋节那一闹,孩子的心结似乎是打开了,不再对姓孙的抱有什么幻想了,整个人也就明朗了许多。
也许依然有恨,但没关系。再大些,再经历些人情世故,就会看淡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
只是今天,若苏的神情委实有些怪异,几次欲言又止的,叫人不由得跟着着急。
这孩子一向乖巧温顺,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心事?
叶氏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啊?
若苏心神一颤,脱口道:“二妹有没有跟娘说过?”
居然是若萤的事?
叶氏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原谅她的偏见。在她的认知中,凡是跟二女儿沾上边的,基本上,就没什么小事儿——也没什么好事儿。不说吓死个人吧,也能把人吓掉半条命。
“萤儿怎么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不会又是什么做梦梦见不该梦见的人吧?
上次因为说梦见了她那个早殇的舅舅,害得当娘的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子,只道是昏睡期间离魂了、撞邪了。那一阵子,只要对上那孩子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就会心里发寒,总感觉面对的是另外一个人。
大舅曾经不止一次旁敲侧击,问她是否感觉到二嫚的异常?
她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一直敲着小鼓。
她不能理解若萤,明明感到不大对劲,可具体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一切的一切,最终只能归结为一句话:孩子大了。
忽然之间开了窍,没等她去熟悉,孩子就懂事了。懂事得令人措手不及,懂事得匪夷所思。
可不管怎么说,那鼻子、那眼睛,实实在在是她的孩子啊!
她大舅总是那个神神道道的表情,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说,有问题的是她大舅?
人都说,常年有病不肯好的人,身上的三把火特别低,特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
也许,应该好好地找个人给她大舅瞧瞧了。
若萤不是认识一些有本事的人吗?也许拐个弯,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唉,说起来,这又是一桩烦恼。
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跟些男孩子混在一起呢?现在年纪小,还说得过去,转过年就是往十岁上数的人了,再不检点些,要怎么办啊?
将来找不到婆家,莫不是要养老姑娘?
实说起来,现在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养不起。对于适龄不婚的人家,律法上规定,要罚多少钱呢?
哎呀,不好!
莫非那孩子原本就存了这么个心思?这么努力地赚钱,好将来自己养活自己?
一想到这里,叶氏激灵灵就是一串寒颤。
以若萤素日的作为,做出此等让她害怕的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啊!
“她又怎么了?”此刻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神情是多么地惊惧。
若苏没有想到母亲的反应会这么大,不由得吓了一跳。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次若萤挨打的情欣ㄋ在内的所有人都相信,若萤挨过打的后背定是红肿了。
记忆中,就没见过母亲对孩子们下过那样的狠手。
若萌甚至猜测说,母亲早就对没有规矩的二姐存有很大的意见了。包括那次若萤教训若萧,手段那么吓人,没把若萧吓出毛病来真是万幸。
母亲疼爱小儿子,难保不会生二女儿的气。
种种不满累积起来,便有了母亲的疾言厉色、下手无情。
若苏很怀疑,倘若自己说出真相来,二妹会不会又要挨打?
她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也不想让母亲生气。回想二妹的所作所为,尽管令人费解,但似乎又很有道理。最起码,对这个家、对家里的人,并没有造成伤害。
“萧哥儿那件事,那个布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