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贞轩位于老太太所居的“鲤院”的东南角。
一个月洞门进去,小小的一个院子,干干净净四间房屋。因院子里满植女贞而得名。
平日里这里罕有人迹,但老太太这边办事儿,几个媳妇们偶尔会在这里歇脚、理妆。若是自家里有什么急事、要事,也可以在这里安排事务、处置应急,十分清净便宜。
才刚的一场意外,几乎耗尽了四姨娘的心力。
待到若鹏给抢救回来、宴席继续,她便听从邹氏的吩咐,由丫头搀扶着,过来这边整顿形容。
因想着酒席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太太跟前又无需她伺候。若就此回自己那边去,又有些放心不下亲生儿子。
四姨娘便嘱咐水蓝道:“我眯一会儿,你好生听着。太太那边要有什么动静,及早叫我起来。”
水蓝答应着,替她摘去了几根簪钗,掩好了被子。
转身揭开黄铜炭盆,加了两根木炭,然后提起桌子上的八角灯笼,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屋子里一下子暗下来。
下了几乎整整一天的大雪,这会儿已经停下来了。
风不急,却极为冷冽。
檐铃叮咚,似乎是这黑夜唯一的活物。
有这声音相伴,这几间空屋子似乎就没有那么暗沉了。
四姨娘阖上眼睛,渐渐有了些许的混沌之意。
原子外忽然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远的有点不真切。估计是值夜的婆子经过,在跟水蓝啦呱?
四姨娘未作理会。
被窝渐暖、炭火正旺,这寒天冻地的日子里,只合待在屋子里。
以前只是饿不着、冷不着,自打生了儿子,她的日子索性也变得如太太们一般,悠闲起来。
太太那边,赶上哪天懒怠过去,叫人支会一声,太太也不会计较。听说她不痛快,有时候还会亲自过来看望她,说些宽慰的话。
至于老太太跟前,凡有大的好事儿,她总有脸跟了去。就有什么赏,也总会有她的一份。
上上下下的仆婢,凡见了她,没有不笑脸相待的。
这都多亏了自己的肚皮争气,万幸生了个儿子出来。倘若不是因为这个,这会儿的她,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受苦受难呢。
老爷屋子里前前后后少说也有过七八个姨娘。有两个是小产后,因为照料不周而病死的。
因为来去匆匆,她甚至已经记不清她们的模样和名字。
印象中最深刻的几个姨娘,一个是二姑娘的生母,却也在生了孩子后不久,一命呜呼了。
然后是最晚进门的五姨娘,怯生生的还是个孩子,也没能坐住胎,也死在了小产后。
关于这一点,她其实很不以为然。在她看来,五姨娘根本就是给折腾死的。
别看老爷面上很和气,好像老好人似的。只有她们这些屋里人才最清楚,老爷是个什么样的脾气:暴躁、任性、下手无度,又特别爱玩些稀奇古怪的花招。
点蜡、鞭打、□□花,都还能忍受。但是动不动就要把人绑在床头上,拿些缅*铃、角先生折磨人,教人做出些放lang不经的模样来,就有些令人恼火。
五姨娘就曾经给那角先生伤得不轻,有约摸半个多月的时间,下面一直流血不止。
饶这么着,老爷也不肯罢手。在血液的刺激下,老爷的情绪似乎格外高涨。
五姨娘拖了很久才咽气,据说靠的就是三姨娘给的香料方子。
能够从阎王爷手里抢命的三姨娘,一夜之间变成了嫌疑最大的杀人凶手。
会摆弄香料的,本身就是懂得医术药性的。
事实证明,二房的妾接二连三地死去,全都是三姨娘暗中搞的鬼。
那些麝香啊,桂花啊,沉香啊,虽然是好东西,对孕妇来说,却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李棠是怎么说的来着?麝香走窜,能通诸窍之不利,开经络之壅遏,可用于闭经、难产、胞衣不下。
好好的,正该坐胎安胎的时候,岂可用这种东西?
所以,三姨娘注定活不了。从二姨娘开始,二房的几条人命,都与她有莫大干系。
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死几次都不为过。
所以,她那个凭空出冒出来的亲妹子红蓝无论如何都不敢跟钟家理论。
话说,红蓝和胭脂,还真是像哪!只不过胭脂生活得比较优裕,看上去要显得年轻些。不像红蓝,那一头白发,委实有些吓人。
想必从前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红蓝与胭脂,虽是姐妹,造化不同。相比较而言,这曾经幸福不叫福,后头安闲才是真的好命……
唉,可惜了,三姨娘其实人满不错的,自己与她,向来也没什么恩怨……
“叹什么气呢?”
屋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且就在跟前的感觉。
四姨娘悚然一惊,忽地坐了起来,张口才待要叫水蓝,一只带着酒气的大手便捂住了她的口鼻。
“是我。你怕什么!”
“大爷?”
四姨娘不安地朝后缩。
前的丰*盈蓦地就给攥住了。
四姨娘吃痛地叫了一声。
“你在躲着我?”
半醉的声音,满含不快。
“不……”
“不是的话,爷来了,怎一点喜欢的味道也没有?”
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经娴熟地摸到腋下,笃笃几声后,花开圆满、春波潋滟。
甜香丝丝,在室内氤氲开来。
当指腹夹住雪峰至高,四姨娘已然软如饴糖、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