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萤眨眨眼,对于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有点茫然。
她瞪着他,眼神里的责备意味甚浓。
他这一动作,无异于知错不改。
“好吧,朱昭葵是个混蛋……”
说出这句话的他有几分认命。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是我不好,一时糊涂了……”
“一时?”她却仍不依不饶地鸡蛋里头挑骨头,“打一开始,你就不乐意吧?有句话,我一直忍着没说,你知道是什么吗?你这个人,能不能少管别人家的闲事?我常常怀疑,你我是不是八字不和?怎一次次地你要拆我的台?我就不明白了,就算我丢脸丢到天边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你家的奴婢,你管我?”
“是是是,是我越俎代庖了……”
“多管闲事不可怕,无心之错也是值得原谅的。但是、你竟然想要毒害我!亏得我机警,不然这会儿,肯定变成一个废人了!亏得我一直当你是天底下最可信赖的人,这么缺德的事儿你也下得去手?你就不怕夜半鬼叫门?不怕祸及子孙?朱昭葵,你个混蛋,骂你是轻的。你知道不知道,我连宰你的心都有了!”
“我知道……”
“知道还敢反抗?你这是想做什么?想吃我豆腐想非礼我?你打错了算盘!”
她可没忘记他不久前的那一个吻呢。
最怕年纪再小,在他心里都是足堪比肩的情有所钟。
虽然目前为止,尚不确定他对她的心意,有几成真、几成假,几成心血来潮、几成执迷不悔,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她的占有yù_wàng相当强。
而这,恰恰是她需要的。若想今后的道路走得更加顺畅安全,就需要这样坚实而有力的保护。
也许他并不知情,其实,她一直都在利用他……
他的权势、地位,他的敦厚可欺,他的大度宽仁,他的关注,他的喜爱……
若说报应,像她这种人才会遭到天谴人怨吧?
娘常说,莫要欺负老实人。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心老天降罪……
老天何时责罚,不知道。但是却知道,假如不用他来抵挡风雨,她前行的脚步就会受到阻碍……
“若萤?”
面对她忽然的泪水涟涟,朱昭葵颇感手足无措。
“是我考虑不周,伤了你。你若还不解气,胳膊给你,再咬两口?或者再打我一顿,都使得……”
“人心如此险恶,以后还敢相信谁呢?”
这话好比当胸一记黑心拳,令他好不难受。
“我想回家……”
他一下子怔住了,似乎能听到身体里的力气一丝丝地被抽走。
最终,他像是一床铺盖般,罩住了她的身体。
想家……
这是有多么地无助可怜,才会想要寻求爹娘的庇护!
说一千、道一万,这毕竟还是个孩子。
而他,竟然对一个孩子动了杀机!
“以本王的名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不要指望我会原谅你……”
她抽抽噎噎,他的脑子便莫名地晕晕乎乎。
“我罪不可赦,罪有应得……”
越想越后怕。
倘若不是她反应快,这会儿怕已经成为废人一个了吧?
如果这个人没有了那双神秘的眼睛,还有什么异常之处值得他珍重爱惜呢?
“对不起,是我目光短浅、胆小怕事……”
今天似乎把一辈子的抱歉都说完了。
“我要考科举,要成为山东道上最年轻的举人。然后是新明最年轻的状元、榜眼或者是探花……”
她自说自话,眼神迷离而炽热,似乎正沉浸在某个他无法到达的光辉世界。
“……”
“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我痴人说梦不够格?还是嫌我的字写得丑?”
“不,很好……”
“我人生的丑,丑过钟馗,考再好也没有用?”
“哪里,四郎一点也不难看……”
好看得让那些男人一个一个地全都眼睛发红、发绿,仿佛每个靠近她的人都是仇敌,仿佛随时都会为她开战一般。
李祥廷是这么着,陈艾清也是这么着。这两个人跟她,很容易让人第一眼便联想到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朴时敏就不说了,依仗那张永远长不大的脸,假装成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公然地粘着她,死乞白赖地吃她的喝她的,甚至还跟她睡在一起。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天真,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年纪跟他差不多,却表现得那么幼稚,真叫人多一眼都不愿看……
或者可以说,那个人、太不害臊了!
柳静言的话,倒是个有分寸的。当然了,即便他对四郎再好,别人也无权说三道四。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最不能忍的是梁从风。目前为止,他应该还不知道若萤的身份。所以,一定得保住这个秘密,千万不能让他钻了空子。
任何人都好应付,唯独小侯爷很棘手。
那个人,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蜚蠊。
“四郎很好,这一点,你真的无需怀疑……”
“那又是因为什么不愿意成全我?是因为学问不够深、登不了大雅之堂?”
“不……”
“因为没上过一天学,没得过名师的指导,所以不入流?”
“……”
“假如我去应试,拿个秀才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