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恐怖悬疑>东鲁传>4章 真伪难辨

听见二舅招呼,若萤转身进屋。

正间很大、很高,既是生活区,也兼着作坊的功能。地上摆放着又长又厚的生铁,充当案台。打铁、箍桶,都要借助这块生铁来进行。

空气中弥漫着铁屑的味道,不讨厌。北边早已辨识不清颜色的方桌下,堆满了各种白的黄的铁皮。

叶老太爷做的是打铁桶的行当。

只有家境宽裕的人家,才会想要一对铁质水桶,像若萤家里,用的都还是木桶。而有些人家,则用泥罐,黑黑的那种,摸一把,一手黑。

这种泥罐还被广泛地使用在饭桌上,盛饭、盛汤,便宜好用。

只是新买的不能直接拿来盛东西,必须用草木灰里外擦遍,去了表面的灰胎,再用清水、热水擦几道,直至不掉色了,才好用。

叶老太爷不止一次说要给三房打一对铁桶,都给叶氏拒绝了:“一对铁桶拿去乡下卖得多少钱?家里又不是没有用的。”

就连老三也是,为人尽管粗枝大叶,对这个老泰山却是十足地敬重,说不要、就不要:“你赚个钱不容易,咱有胳膊有腿的,哪能老啃吧你?”

叶老太爷这才算了。

他是个持重的老人,话不多,不该说的从来不说。在镇子上非常有人缘。

他的生意遍布合欢镇所辖的三十个乡,“叶记作坊”的老牌子很是能吃得开。

有些远地方的顾客,宁肯等着叶老太爷拉乡过去,也不肯就近购买别家的铁桶。冲的就是个信誉以及几辈人积攒下来的好人缘儿。

此刻,他正忙着烧锡焊接。脚下踩着一个皮囊,一端连着管子,踩动间,相当于打气,鼓动管子尽头的煤灶急剧燃烧,从而加速手中长锡条的熔化。待到锡条变成液状即将滴落下来时,则娴熟地去火就器,那丝状的锡液便落在了铁片与铁片的交接处。

俟锡液停止滴落,老太爷的掌心里神奇般出现了一个小物件,黑黑的不知道是木片还是铁片,拇指压着,从容地抹过锡液粘结处。

犹如刷墙刮灰,很好地起到了平整顺滑的作用。

整个过程如新云流水,非熟手不可能做到如此自然而然。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若萤不觉看得眼睛发直。

倒是二舅提醒了她:“姐夫回来了?子,我是不是要去打槐花去?”

这话是对老太爷说的:“我知道有一处的槐花开的好,树枝子又矮。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别人瞅上。爹,我一会儿去看看。”

趁机会出去逛逛,总比禁在家里干活好。

老太爷闷闷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分神。

若萤无所事事,从正间晃悠进了东间。

这是老太爷的寝室,没有什么摆设,炕上被褥,一张吃饭的炕桌。铺着草席,也是用过多年了,很多地方的竹篾断了,露出下面灰突突的泥坯。草席四下里用布包了边,布料的颜色早就无从辨别。

挨着炕有一张长方桌,擦得落了漆,斑驳如泥孩子未洗干净的脸。桌子上规规矩矩摆放着帽筒、镜台。

镜台是叶氏的,也是这间屋子里最气派的家具。不同于寻常的铜镜,那块可是正经的西洋玻璃镜。照得人毫发无差。镶嵌在喜子里。两侧各有两层抽屉,嵌的是黄铜环纽。

桩台下方又是三层抽屉,里面不但可以装胭脂水粉、插戴头面,还是储存零食秘密的所在。

那一层一层的抽屉,那抽屉里一格又一格的区分,对于孩子们可是不小的诱惑。

至少在若萤心里,抽屉里装着的是神秘与希望,是平淡清苦的生活所欠缺的活泼激烈。

这个纯女性用品的东西,在叶氏出阁后,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摆设了。

妆台擦得很干净,不知道擦拭的人是什么心态。

也许,在外公和舅舅们心里,叶氏一直不曾离开,仍旧占据着他们的心、占据着这个家。

桌子下是一张杌子,方方正正可以盘腿坐在上面。从若萤记事起,这张杌子就一直摆在这个位置。与其说是好招待街坊访客,不如说是方便孩子们爬炕用的。

墙边立着一只四脚衣柜,柜子顶上有一口大木箱,用以盛放四季衣裳和被褥。

除此之外,屋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四壁空空。

草坯墙上抹了一层白石灰,一来是好看,二来也是为了防虫避邪。

叶老太爷这里是这样的,三房也是这么整的。

刷石灰要花钱,但是为了避免孩子们被蝎子虫豸荼毒,这个钱花的还是很有必要。

环视了一圈,若萤就退了出来,踅到了西间。

这是两个舅舅的房间。以前,这间屋子里住的是爷儿三,叶氏出嫁后,东间就腾给了老太爷。

说起来,叶家的日子还真是拮据。也难怪家大业大的钟家瞧不上这门亲戚。

西间的布置也跟东间差不多。只是土炕更宽大些。墙上的灯窝薰得漆黑,还有个更大的灯窝,摆放的却是几本书,状如铲乱了的葱油饼。

都是若萤翻过的。

对面墙上倒是挂着个好东西。

若萤两脚互助,蹬掉了鞋子,麻利地爬上杌子上了炕,抬手就把那架乌杨二胡给取了下来。

她有些紧张,还有些欢喜。

这是大舅钟爱的东西,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用。可是,一旦拉动起来,那声音简直如同仙乐,叫人如痴如狂像是要飞起来似的。

若萤觊觎这把二胡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只是不敢动。

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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