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轻扶额头,试图化解现场的紧张气氛:“四郎要读书,这是好事儿啊。我早说过,那孩子是个要好上进的。年纪再小,终有一天也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读书,科举,功名在身、光宗耀祖、报效朝廷,这才是正道!有些话,看来往后要注意着了。什么‘假如是个闺女’之类的,能不说,最好不要再说了。四郎迟早是要成为天子门生的。关系再好,开玩笑也得把握好分寸,姐姐,你说我说的有道理不?”
鲁王妃深以为然:“虽然是个有才的,但今天这种场合,实在是有些冒失。”
好好的接受表彰就是了,怎么非要平地起风波?要读书,只管去读,社学,县学,府学,有本事的话,连跳sān_jí也不是不可以。为什么非要当着朝廷官吏的面作出这等要求?
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么?
这孩子的性子,未免太急躁了吧?
如此鲁莽,不会牵连到鲁王府吧?
王妃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安慰道:“年纪摆在那里,到底不能像大人似的,事事考虑周全。虽然他在你府上住过,但也不表示你就跟这次的事儿有关。你且放宽心,听听后头有什么说法没。”
“你快说,大人们是怎么回的?”唐氏催促那名内侍。
内侍缓了口气,重新跪倒:“大人们没说什么,倒是侯爷当时在场,说要给四郎作保,推举他考试入学。”
顿了一下,忐忑的目光扫过唐氏、严氏,愈发小心地说道:“不光是侯爷,二爷和陈公子几个,也都当场表了态,希望能够网开一面,破格录取四郎做生员……”
唐氏实实地愣住了,半天才“咳”了一声:“这……这些孩子,真不叫人省心!”
“尤其是朴公子,说四郎考取功名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不管过程多么曲折,结果是早就注定了的。别人的话,兴许还有点水分,可朴公子不一样。既然他说是‘老天的安排’,现场没有人怀疑……”
寂静中,王世子的那一声冷哼显得格外刺耳。
老天的安排?
这叫作死好不好!
当此时,朱昭葵真想一把扯了那阴阳生来饱揍一顿。
除了自理能力一无所有,那厮莫非就只剩下添油加醋的本事了?
能够行走阴阳看得透红粉与骷髅,竟会不知道四郎的真实身份?
成天腻歪在四郎身边,同行同止同安眠,居然会不知道四郎是个女孩儿?
居然敢拿老天说事儿,搓弄四郎去科举,他到底有没有想过,万一此事败露,结果会如何?
反正他那条命就是捡来的,活一天、赚一天,没什么好珍惜的。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鼓动四郎陪着他同生共死吗?
真是个自私的家伙啊……
这些人,就这么巴不得四郎早死?
梁从风不是一心想把四郎圈起来么?怎么这么主动投其所好?到底他在打什么主意?
李二郎他们就不说了,大概直到今天,也不知道四郎是个真金钗。
要不说,这个年纪很麻烦,光看外表根本不好辨明男女,若是举止上再稍加留意,就更加地扑朔迷离了。
早就想到她会走这条路,只是没想到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
太急切了吧?
为什么呢?
即便是被称为天才的四郎,也会有如此迫不及待的时候么?
对于功名的追逐,已经达到了这种痴狂的程度了吗?
在四郎的内心里,其实一直是把自己当成男子来看待的吧?然则他对她所表露出的心情,她是如何看待的呢?
有没有一丝感动或者是心动?
或者说,他的示好于她而言,只是一种负担?
不不不,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该弄清楚的是:为什么她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要求?
为什么不能老早告诉他?是不是怕他藏不住秘密?还是说,从一开始,她就不曾信任过他?
还有庶姐要给李祥宇做妾的事儿,为什么也不曾跟他透露过哪怕一个字?
到底在防范他些什么?
此时此刻,相对于王世子显而易见的激动,世子妃的表现却十分地轻松愉快。
很难得的,她响应了唐氏的声音:“早就听说,有些人明里暗里编排我们从风,说他和四郎不清不楚……”
说到这里,她朝着王世子瞟了一眼。
这一记眼神可能是出于无意,朱昭葵沉浸在自己的愤懑中,并未留意,但是郡主却看得清楚,当时就出声了:“是谁说的?就该一查到底!安平府蒙羞,鲁王府岂非成了一丘之貉?这种事儿,从一开始就应该防微杜渐!”
“夫人所言极是!”庄栩任何时候都是郡主最忠实的拥趸。
这一对小夫妻的相处,不可谓不好玩儿。
梁从鸾自动忽视了小姑子的妇唱夫随:“真金不怕火炼,狗嘴吐不出象牙。不过都是些宵小之辈,何必跟他们一般计较!”
众人不由得向她投以诧异的目光,心想这人怎么忽然间变得宽宏大量了?
殊不知,她的大方是有原因的。
她很满意自家兄弟的做法。通过支持四郎科考,从风从一个侧面消泯了坊间的流言,洗脱了他南风之好的嫌疑。
小侯爷不是庸庸碌碌之辈,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有原则的。支持四郎,其实就是认可天下的学子。此举不但能够赢得儒生们的感激,更能为他、为安平府赢得相当一部分的平民阶层的爱戴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