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晚晚并不怕,她反而很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双遮挡了她视线的手又轻又柔,她不想拂了这番好意,于是便透过指缝观察外面。
不知怎的,原本哄闹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聚在一起的人散开来,让出了一条路,一双镶金玉白抹云靴出现在有限的视线内,一步一步,走得沉静而镇定,苏晚晚被这人的步伐牵引着,原本紧张的心情慢慢归于平静。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是丞相来了!”
她不再犹豫,拂掉容知微的手,目光正好落在来人的侧脸上。
昨夜的光线不太好,这张脸,她大概只看清了六七分,现在再去看,果真能配得上翘首之称,几近完美的五官如精心雕琢的美玉,尤其是一双眼,黑得深不见底,好像与之对视便会深陷进去。
薛卿九的视线扫过众人,落在苏晚晚身上时,他忽然别过脸,负手而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声音冷清道:“闲杂人等离开。”
众人听了,纷纷很知趣地散去,容知微走出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过来,于是回头小声提醒道:“还不快走?”
苏晚晚看着那些边走边频频回头朝薛卿九抛媚眼的姑娘们,眼角抽了下,这才转向容知微:“我是公主,又不是闲杂人等。”
容知微一时语塞,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倒在石桌上的男子,“你不怕么?”
“我看他的症状,约莫是犯了羊角风,仅仅是犯病而已,有什么可怕的?”苏晚晚坚定地摇了摇头。
此时,长青轩内已经没几个人了,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自薛卿九身后走出,恭敬地朝着容知微作揖行礼,声音稚嫩却有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容二公子,还请您配合我家公子,速速离开此地。”
容知微虽贵为容家二公子,身上却是没有一官半职的,自然不敢忤逆当朝丞相,临走时,他颇为担忧地看了眼苏晚晚,苏晚晚回了他一个笑容,叫他放心。
现在,除了薛卿九和那位少年,就只剩下苏晚晚一人,少年皱着眉看向她:“灵殊公主还不离开吗?”
薛卿九的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发病的男子身上,薄唇轻启:“寻煜,先用药。”
少年毕竟是少年,明知面对的是当朝公主,眼里仍然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他应了声“是”,几步走到那男子跟前,先掏出一方帕子擦尽男子嘴边的白沫,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将里面的药粉倒进男子的嘴中。
做完这一切,他回身对薛卿九说道:“我已经给余大人服用了药,不出一刻他便会醒来。”
苏晚晚噗嗤笑道:“你叫寻煜?倒是很机灵。”
没有官职的容知微他认识,素未谋面的公主他认识,就连突发羊角风的人他都能准确叫出称呼,甚至还随身带着药。仅仅一个手下便已是如此,那么薛卿九的实力……
寻煜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可是薛相身边的人!”
他刻意加重了“薛相”二字,苏晚晚随之看向薛卿九,发现对方也正在看她,她脸不红心不跳地与他对视,道:“没想到你是丞相,我在册子上看见了你的画像,你肯定没贿赂宫廷画师,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