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燕珏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大抵是,震惊于一段时日不见君凰的武功竟又精进了如此多吧。他自身有几分能耐他很清楚,便是从前的君凰他都全然不是对手,更况如今。
且君凰这番并未留手,有那么一瞬,燕珏觉得他必死无疑。
他并不怕死,只是遗憾没能真正与君凰打一场。
也罢,他对武学热衷,却不是习武的好料子,不然这么多年醉心武学,他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儿成就。
就在他认命准备正面受下君凰这一招之际,有一人闪身一跃挡在他身前,挥出手中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剑迎了上去……
“王上!”
“王上小心!”
……
一阵阵惊呼声中,燕珏愣在了当场。
他就这么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人手中的剑一寸寸断裂,而后他也被剑风击中直接飞出去,撞到近旁的墙落在地上。
纵是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显得不那么狼狈,却久久不见他抬头起身,一口血吐在地上。
他此番应已是重伤。
莫要说燕珏因这一系列变故久久愣神,就连君凰和顾月卿都颇为意外。
燕浮沉可不是如此不惜命的人,竟是为救旁人如此不顾性命。
虽则以他的武功内力,这番断然要不了他的命,可他方才分明受了伤,这种时候稍微有些脑子都应知如此是不明智的。
最要紧的是,他对燕珏的情谊也不见得有多深。
他们意外,付盛更意外。
他只知燕浮沉对燕珏极是看重,不承想竟是如此重视,重视到不惜以性命相护的地步。
付盛是看着燕浮沉从一个不受宠的歌姬之子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因着歌姬桃夭乃是由他献给燕闽,寻常时候他对燕浮沉便不自觉的多了些关注。
是以比之旁人来,他要更了解燕浮沉些。
分明有实力,却为隐藏实力而隐忍,甚至被人拳打脚踢也不吭声不反抗,这份忍耐力可不是什么人多能有的。
他除去手足,将权势一点点握在手中,手段单是用狠辣都不足以形容。这样的人,断不可能为了谁不顾性命,尤其对象还是对他的王位有威胁之人……
偏生这样不可能的事它就发生了。
亲眼目睹,不想相信都不成。
好半晌,燕珏才慢慢从愣神中恢复过来,想上前去查看燕浮沉的伤势,走两步,脚步又不由顿住,“你……”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其实有点害怕燕浮沉真因着他出什么事。
他不在意王室子弟的身份,更不在乎什么权势地位,他甚至都不将自己当成燕家人。
虽则他对燕浮沉存着少许善意,诸如他不想看到燕浮沉背上夺人妻的骂名这类……
但也仅此而已,除此,燕浮沉在他眼里顶多比陌生人要熟悉些。
“你、你还好……”
骤然对上燕浮沉抬头看过来的眸子,燕珏的声音不由卡在喉咙。
唇角沾满血迹,面色有少许苍白,分明前一刻还不顾自身安危救他,这番看着他时,神色却不见有丝毫特别。
他擦擦嘴角的血迹,撑着站起身,“孤的母亲欠你母亲的命,孤现在还给你了,自此孤不再欠你,是否留在大燕,且随意。”
语罢便不再看他,而是看向立于房顶上的两人。
燕珏闻言一愣,动动唇终是什么也没说,或者该说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他分明不在意这同父异母的兄弟,此番却莫名的因他这番话心情十分复杂。
同样因着燕浮沉这番话心情复杂的还有付盛。
什么意思?难道那个他进献给燕闽的歌姬还与殷王后有什么牵扯不成?
照着燕浮沉方才的说辞,像是那歌姬欠着殷王后一条命。
不自觉的,付盛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
顾月卿听到燕浮沉如此说,倒是大抵理解了他为何会有此举。
像他这样的人,能为母亲临终之时的交代做到这一步,可见他母亲在他心中的分量是非比寻常的。
与君凰对视一眼,顾月卿看向燕浮沉道:“大燕王,今次的账,我们来日再清算。”
话音方落,君凰便揽过她的腰肢飞身离去。
就算是放狠话,他也不想看到她和燕浮沉再多说一句。
看着两人离去,燕浮沉一手捂着心口,又吐了一口血,狐狸眼一眯,“戚将军!”
戚旋上前,“末将在。”
“按孤此前的交待行事!”本以为用不着这样麻烦,却没料到顾月卿这里会有如此大的变数。
他知那些禁军困不住君凰,凭着他和在场这五百禁军,君凰想从他手底下救人断无可能,却没想到顾月卿内力被封会是假的。
戚旋犹疑,“可是王上,您的伤……”
燕浮沉抬手,“无妨,筹谋这一场,孤可不想一场空。”未抓住付家大小姐,若再连君凰这一行人都轻易从他手中逃脱……
“将这些刺客都押入天牢,好好审。”
“是……”
君凰过来救顾月卿,以他的自信从未考虑过救不出她的情况,他也不容许自己如此想。
是以他这番过来,虽是匆忙却依旧简单的备了一辆马车在珏王府不远处的巷子里候着。
两人这番就直接落在马车上。
将顾月卿放在马车里,君凰还寻了一张毯子盖在她膝上,罢了垂头在她鼻尖亲一下,“马车简陋,委屈卿卿了。”
顾月卿抬手抚着他的脸颊,因着多日奔波,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