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郡守微微发愣,似有些不愿相信自己耳朵。
从来只听说过要高官厚禄的,不曾想还会有人嫌官太大了,当即不由得习惯性地阴沉下脸,瞥向少年的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些许冷漠。
这是久居高位的后遗症,倒是忘了现在小命乃是捏在对方手上。
林毅压根未将这狠厉的目光放在心上,沉吟了会,打了个响指。
“这十夫长,乃是个什么品阶。”
十夫长,统领十来个兵士,乃是军营中最小的官衔,勉强可算个从九品。
“却不知是步兵、弓兵,还是马军呢?”
瞧着林毅浑然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郡守反应过来,不由得满头冷汗。
真是该死,怎么就这么不懂得控制自己情绪,这会得罪眼前的煞神,不是跟自己小命过不去么,当即调节了下情绪下意识的问道。
“这步兵弓兵都是从九品,而马军乃是正九品。”
被骑兵近身,那可是能一个顶上三五个步兵。
“马军吧。”
林毅微微思索,旋而回答道。
郡守点点头,当即在那铭牌上刻写着。
“马军统领,林毅。”
恭恭敬敬地将冰凉金属双手捧在手上,递在林毅跟前。
后者拿起那三指并拢粗细大小的铭牌,点了点头,揣在怀中,又目视着郡守在花名册上,依样写好,合上后,要送给林毅过目。
“不必了,郡守做事,我信得过。”
少年脸颊上带起丝若有若无的淡笑,倒是给人种暴风雨清晰后的清淡感。
似乎,事儿已经过去了。
“事儿做的不好,让小英雄见笑了。”
郡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却有些嗤笑眼前这不懂得要高官,反而甘愿做个小小的马军十夫长的愚蠢青松村少年。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入得金山也会空手而回。
心中不屑,脸上却是毫无变化的赔笑。
“嗯,辛苦了。”
林毅点点头,仍是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那么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郡守小心翼翼地发问道,下巴上的赘肉有节奏的抖动着,令人心中没来由的生出股股恶心感。
仰头瞧着窗外,一轮弯月逐渐东,泠泠月光,将天地间照的一片凄冷。
“确实,是时候该离开了。”
林毅淡淡笑着,将三目灵鼠置放在臂弯,大步流星而去,只留下满地的硕鼠。
“这该死的妖孽,总算离开了。”
郡守瞧着满地好似沉睡的硕鼠,小心翼翼地迈出脚,蹑手蹑脚地朝屋外走去。
眼瞧着门扉近在咫尺,郡守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是安全了。
小心翼翼迈开脚步,朝着外边走去。
吱。
一声鼠叫,好似有人踩着了其中某个老鼠的尾巴,郡守大骇,扭头便要怒喝,却是满脸冷汗淋漓,半晌未曾开口。
那满地的硕鼠,却是齐齐地睁开了眼睛,幽幽地好似无数盏极为细小的绿色灯光。
“不——”
哀嚎声传来,已经走出半里路外的林毅,根本无需回头,便知道那已经那十余个肥胖的官员已然被满地的老鼠啃成了骨架。
从一开始,少年便没打算饶过他们。
“灵鼠,你说,援兵何时会到啊。”
言语着,上千兵丁,如潮水侵袭般蜂拥而知,将整个大街给尽数覆盖。郡守府被鼠群包围,这的确值得全城的守兵拼死相救。
毕竟那条猪猡的性命,对他们而言,远远胜过满城的百姓。
可惜,迎接他们的,乃是无边无际的鼠群。
顿时间,千余全副武装兵卒,同数百倍于自己的鼠群战在一起。
鼠群,那是在三目灵鼠的操控下悍不畏死地厮杀;兵士们则是在立功、惧死的心态下,猛然向前。
救下郡守,那可是大功一件。
若是郡守死于鼠患,那可是发配充军的下场。
两股洪流撞在一起,如若烈日下的寒冰,不断消融。大量的人类白骨同鼠群尸骨,充斥在整个街道。
没有一丝猩红的鲜血流淌,从后方涌来的硕鼠,不管是人类还是自己的同胞,都尽数成了他们的腹中餐。
越来越多的死尸。
直到还剩寥寥数十人的时,杀红眼的人类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是孤军奋战。
想逃离。
晚了。
仅存的鼠群,已不足巅峰时期的百分之一,可仍是不下千余只,可见先前的鼠患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
鼠群,如有灵智,当中分开,呈个巨口般向前冲去。数十丢盔弃甲的兵卒,若是且退且杀,尚有一线生机,奈何在生的驱使下,完全忘却了最基本的阵仗。
“他们死定了。”
林毅眯着眼,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不带丁点的敢情。
再硕鼠们再度抛下百余条同伴的尸体后,人类全军覆没。
七八百只老鼠,眼中的慎人红光渐渐涣散,三目灵鼠停止了对它们的控制,这么点老鼠,确实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这场席卷整个帝丘城的鼠患,便这样完结了。
完结在千余守城卫兵的全军覆没之下。
原本,那郡守可以选择更加体面的完结这场瘟疫的。
“看来援兵还没来啊。”
林毅望着满地的尸殍,皱着眉,瞧着城外。
尘土飞扬,数百快马而至。
为首的是个亮银枪的将军,他瞅着满地的白骨,以及混杂其中未曾吃完的残破老鼠,腹中不断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