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儒之又拉着梁武钻进了书房。
整个家里轻松闲适的氛围在高舒芸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改变,像是突然从和平年代跨入了战争年代。
在高舒芸如冲锋枪般连声催促中,其余四人拽着外套,趿着鞋子就匆匆出门,梁清一边单脚跳着,一边提鞋后跟,抗议道:“妈,我穿好鞋子要不了一分钟的。”
高舒芸还是催促,“上了车再穿也不迟,人家都在等我们了。”
车由梁文驾驶,高舒芸坐了副驾,梁武与梁清把梁儒之挤在后排中间,整个车厢里除了导航的提示声外,没人说话。
大家都还没从高舒芸的催促中缓过神来。
小区道路虽不宽敞,但车辆很少,加之绿化不错,车驶于其间,倒也还算惬意,只是小区再大,道路也终有走完的时候,车辆汇入了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后,只得走走挪挪,让人觉得憋闷异常。
高舒芸有些急躁起来,但她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于是她把不满全都发泄在了车厢里,“就叫你们快点快点,你看看,现在堵在这里,都是因为你们动作太慢。”
虽然她说的没有一点道理,但没有谁想当先来触这个霉头,好像导航也很和适宜的安静了下来,整个车厢莫名的寂静。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梁儒之吞咽茶水的声音突然就显得异常响亮。
高舒芸那张已经被岁月画上细密皱纹的脸带着微眯的双眼缓缓转过来,正好看到梁儒之正在扭紧茶杯盖子。
两人一个对视,梁儒之嘿嘿憨笑,高舒芸的眼睛又眯起了几分,梁武和梁清一左一右的把头扭开,看着车窗外并没什么可看的车流,梁文一副专心开车,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的样子。
高舒芸眼中的“杀气”凝聚到了一定水平之后,大声道:“去别人家还把你这破茶杯带着,怎么,怕人家没有杯子给你喝茶?”
若是平时,梁儒之必然是立刻缴械投降,连声呼喊“我错了!”不过今日有三个小的为他撑腰,不知不觉的腰杆硬了几分,一脸无所畏惧的笑道:“别人家的金杯银杯,都不如自己的玻璃杯,别人家的茶再好,也喝不出我的茶味。”
高舒芸显然不满于梁儒之没有立时服软,但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说辞,便一把抄过梁儒之手中的玻璃杯,“还你的玻璃杯,我把它扔了看你以后还喝不喝茶。”
高舒芸说着就要降下车窗,把杯子扔出去。
“别别别……有话好……”
梁儒之正要说好话服软,梁清扯了扯他的手,对他抖了抖眉毛,梁儒之立刻会意,把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高舒芸无奈的把杯子往脚垫上一扔,意兴阑珊,“臭丫头,就知道跟着你-爹欺负你-妈。”
梁清笑嘻嘻道:“妈,要不你就把杯子扔出去把,反正车是大哥的,别人看见了骂没素质,骂的也是大哥,不会骂你的。”
高舒芸对着后视镜白了梁清一眼,梁文打了一把方向,驾着车驶向另一条道路,说道:“要是咱妈真把这个杯子丢出去,这个锅我也就背了。”
梁儒之重重一拍梁文肩膀,“还这个锅你背了,你背个屁,从小到大你的那些锅还不都是我背的。”
可能是因为转入了这条道路,车辆少了很多,汽车也终于能够撒开腿跑起来,气氛也没有那么的压抑,整个车厢里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梁清在外地念书,已经几个月没有回来,她把车窗降了下来,风从车旁呼啸而过,也有不少灌进了车里,她紧紧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几根发丝不住的扫在梁儒之的脸上,梁儒之一脸嫌弃,又往梁武挤了挤。
“朱阿姨家的净水器真是了不起呢,整个城里显眼的广告牌,那些写了字楼商场的巨幅显示屏上都是净水器的广告。”梁清觉得一说话风就往嘴里灌,便将车窗升了起来。
梁文立刻来了兴趣,“你懂什么,这不过就是一种商业上的脏手段而已。”
“嗯?”梁清瞪大了双眼看着梁文的侧影。
高舒芸又重重的在梁文手臂上拍了一巴掌,“小孩子别乱说话,小朱他们家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妈……”梁文抗议道:“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你想啊,半年以前,市里的自来水都是能直接饮用的,可是现在呢,水龙头上的水渍没有立马擦干净,第二天准是厚厚一层水垢,擦都擦不掉,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在喝自来水,何叔怎么会突然在一年前想到要开一家净水器厂的。”
高舒芸道:“就算真的是这样,不过是人家洞察了先机而已,你可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咱老梁家可没有这种人。”
梁文道:“什么洞察先机,难道你忘了吗,以前朱阿姨就提到过,她家的一个亲戚在地球事务部当了一个什么议员。”
高舒芸的态度开始有些犹豫,“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梁儒之笑道:“你啊,也就你不会这么想,这其间的手段可多了,不过谁也想不到卖净水器能挣这么多钱,才半年时间,上亿的豪宅都买了。”
高舒芸皱起了眉头,叮嘱道:“不管怎么样,到了别人家里,你们可不要乱说话。”
她看了看梁文,见梁文点头之后,又转过身来看着梁儒之,梁儒之不点头也不摇头,倒是伸出两个拇指,将她紧皱的眉头扒开,惹得梁清在一旁连呼“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