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春风浮动,勤政殿内点着几盏昏黄的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映得满室生辉。
司马容穿着一件春袄,坐在软榻上,手撑着下巴,望着夏侯耽的侧脸发呆。
她打了个哈欠,眼皮沉沉:“夜深了,阿耽,你还不歇息吗?”
“奏折还没有批完。”夏侯耽疲倦地抬了抬眼:“倒是你,阿容,你怎么还没睡?!”
“你还未安寝,我作为你的妻子,自然不能先去休息了。阿耽,很晚了,你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奏折明日再批吧?可别累坏了身子。”司马容轻声道,灯光映得她眼眸水光涟涟,她莲步轻移,走至夏侯耽身旁为他捏肩。
“阿容的手真巧。阿容,我还不困。你先去休息吧,你前几日受凉身子还没好,可不能再冻着了。”
“不,你不听我的话,那我也不要听你的。”司马容扁嘴,一把夺过奏折:“阿耽,你去不去歇息?现在已经过了子夜了,卯时你还要上朝呢!”
“不行。这奏折不批完,我睡不安稳。”夏侯耽望着司马容,忽而一笑:“既然你也不想歇息,那就来替我研磨吧。”
“你…”司马容眼珠一转:“好啊。”
墨汁浓厚,一室生香。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夏侯耽满足地叹一声,又低头批奏折了。
灯光掩映中,司马容唇边忽而扬起一抹笑,她咬了咬唇,趁夏侯耽不注意,从砚台上沾了点墨往夏侯耽脸上点去,点完又飞快地闪开了,捂嘴轻笑着。
“好啊,你这个调皮鬼!想不到你竟然存了这样的坏心思,看我抓到你你怎么办!”夏侯耽顿觉好气又好笑,手中的奏折也顾不得了,蹭地一下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向着司马容站立的方向逼去。
“你才抓不到我呢!”司马容调皮一笑,身形轻盈如风,瞬间往屏风后钻去,还透过屏风窥探着殿内的情形,却不见了人影,转头一看却见夏侯耽高大的身影立于身前,神情在灯光下晦暗不明。
她心下一个咯噔,转身想跑,夏侯耽却先一步抓住了她,手不安分地探向了她的咯吱窝,挠得她痒痒的。
“阿耽,不要挠了,不要挠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调皮了。”
“知道错了吧?先前哪儿来的胆子!”
“阿耽,我真的错了,好痒,不要挠了…阿耽。”
“想让我罢手?好,叫我一声夫君我就罢手。”夏侯耽抓住她的腰,声音有些喑哑。
“夫君…”司马容的声音很轻很轻,很柔但并不软,略微沙哑,仿佛小猫卧在太阳下发出的舒服的□□声,听得人心旌摇动。
屏风后的灯光略有些昏黄,映在司马容的脸上,给她平添了几分温柔,她的面庞异常的柔和,平日里的锋芒全然不见,微微勾起的眼角带着一丝媚意,眼神柔得像一汪碧波,半明半暗,欲诉还休。
“阿容,阿容,阿容…”他眼眸渐深,抓住她的腰,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就是我的□□。”夏侯耽凑近她的面庞,朝她耳畔哈了一口气,声音颇为沙哑。
“阿耽。”司马容抬头望向夏侯耽,眼中水波涟涟,像一只可怜的被抛弃的小兔子。
夏侯耽微愣。
司马容嘴角一弯,柔夷向夏侯耽腋下探去,不安分地挠了几下,又飞快地跑开了。
“好啊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人嬉闹了一阵,司马容觉得有些乏了,斜倚在软榻上,额间沁汗,她望向坐在一旁的夏侯耽和那嬉闹间散落了一地的奏折,忽然间有了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妲己、褒姒之流,貌美fēng_liú,蛊惑君王,使得君王耽误朝政。
这样一想,她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来,她自以为自然无比的微笑,然而那微微上扬的眼角和那略微昏黄的灯光给她的面庞平添了几分朦胧和蛊惑之色。
“阿容…阿容…阿容。”夏侯耽喉头一紧,忍不住喃喃她的名字,夜色映得他的眼眸异常的明亮,而这明亮又裹着一层阴霾,如同一团迷雾,掩住了他万千思绪。
“阿耽,夜深了。该歇息了。”
“好。”
夏侯耽沉默半响,终是和衣上榻。
不消一会他便入了梦乡。
夜明珠已收好,望着殿外星星点点的光亮,司马容的思绪却是异常的清醒,她卧坐在贵妃椅上,沉思片刻,捡起地上的一道奏章,借着灯光辨识着。
“此明熙二十三年,西蛮六王子赫连箕抢虏器械,进犯衢州。衢州三坝尽失,蛮□□妇女,抢掠财物,沿太平湖而下,复聚山而挟太守…”
西蛮…鞑靼赫连氏。
司马容心下一动,瞥了一眼床上之人,将奏折放至桌上,蹑足上了床。
——
天渐渐转暖,司马容坐在殿内弹琴,觉得有些累了,便在庭院中四处走着。
只见一片杏花树下,几个小宫女围坐在一块,眉飞色舞,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才走近不过几步,那说话的宫女立刻噤声,忙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娘娘。”
其他的小宫女也是花容失色,急忙行礼。
司马容柔柔一笑,道:“不必多礼。今天天气好,在外面赏赏景正好。只是不知你们在说些什么?可愿意说给本宫听听?”
那宫女噗通跪了下来,惊疑地扇自己嘴巴:“奴婢有罪,奴婢不该乱嚼舌根子的,求娘娘责罚。”
“你不必害怕,本宫没有怪你。本宫只是好奇你们说了些什么。告诉本宫,本宫绝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