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国公府两巨头
听说,赖家所有的规矩,都是“克隆”了国公府的规矩。
比如,普通不入等的丫鬟小厮婆子们,都只被允许穿府里统一发的粗布衣裳。只有那些在主子面前挂了号的三等以上高级仆从,才有资格穿得鲜亮点。
所以,只单看衣裳,颜欢便知道,国公府后门处迎着她们的这些人,在国公府里应该都颇有些地位。
果然,当为首那个打扮得像个富家婆的五旬老妇笑盈盈迎下台阶时,颜欢看到赖二和赖四都上前来弯腰行礼,且还恭恭敬敬地尊称对方一声“方老嬷嬷”。
方老嬷嬷颇为亲热地应了那二人一声,便上前来拉着赖老嬷嬷的手,打趣着她道:
“老姐姐这是脸皮薄了还是脸皮厚了?往常倒还知道三不五时地来给老太太请个安,如今倒有七八天没看到人了。不是老太太下令召你,你怕还不肯来吧!”
赖老嬷嬷也笑着应道:“我这不是因着二爷的事,心里有愧,才不敢去见老太太的嘛。”
又问着二爷近况。
那方老嬷嬷一边答着话,一边和赖老嬷嬷携手进了那后门。
门内候着的管家娘子们也都纷纷过来给赖老嬷嬷见了礼,又和服侍赖老嬷嬷进府的赖二赖四媳妇等打了招呼,然后又招呼着赖三奶奶和颜欢。
只是颜欢谁都不认识,为免出纰漏,她干脆依着赖三奶奶的主意,只垂眼躲在三奶奶的衣袖后面装傻。
见她这模样,众人都是一阵诧异。
赖三奶奶则假模假样地拭着泪道:“虽然她看着像是好了,到底伤了头,记性到现在也没全恢复,经常认不出人来呢。”
一个被三奶奶称作“丁妈妈”的矮胖妇人拿眼上上下下看了欢颜一圈,这才带着笑对赖三奶奶道:“赖三家的你也别太着急了,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你们家欢颜看着还挺好的。倒是我们二爷,到现在都还人事不省呢。”
说着,抽出块帕子抹了抹眼。
一旁的丫鬟媳妇们听了,赶紧都叹了气,抽帕子的抽帕子,捂眼睛的捂眼睛,背过身去拿衣袖衣角抹眼的各自拿衣袖捏衣角,仿佛不如此就不够忠心一般。
颜欢见了,忽然间就觉得,其实这古代职场和现代职场也没什么不同。
倒是那丁妈妈称呼赖三奶奶为“赖三家的”,叫颜欢有点惊奇。可眨眼之间她就反应过来了。
——便是三奶奶刚嫁人时就被旧主子放了籍,如今也不是国公府的奴仆,可所谓“嫁鸡随鸡”,哪怕她在赖家被下人们尊一声“三奶奶”,在这个国公府里,她依旧什么都不是,只是府里下人赖三的媳妇。
丁妈妈这番话,其实说得颇值得人玩味——后来颜欢才知道,原来她是太太王氏的陪嫁丫头,后来嫁给了那个丁大管家做填房,如今是内宅里的一号人物,大管事娘子。所以,这一众人中,也只有她敢于当着赖老嬷嬷的面话里藏针。
人久成精的赖老嬷嬷也早就听出了丁大家的话里暗藏的针刺,只不应她的挑衅,又问着那方老嬷嬷道:“太医到底怎么个说法?”
方老嬷嬷明显是向着赖家的,叹气道:“和你们家姐儿一样,都没个什么准确的说法……”
说到这里,她忽地压低了声音道:“老祖宗那里疑心他们两个的魂魄是归错了位呢。今儿叫你们来,就是想让他们主仆见上一面,且府里还请了……”
她凑到赖老嬷嬷耳旁低语了一个人名,“且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起色吧。”
颜欢原不知道这府里老太君叫她来干嘛的,一听这话,她心头顿时就是突的一跳。
她这人一向想得多,此时不由想着,如果那个二爷真是析斯亦倒还罢了,就算他俩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因这件事陷在这个府里出不去,她总能借由他那“主子爷”的身份脱困。
可怕就怕,这个二爷不是析斯亦!
如果她去了,“二爷”依旧没醒,叫国公府里这些主子们再次迁怒到她身上……她该怎么办?
她这里踌躇思量间,众人已经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内宅。
而虽说赖家众人都是由家里的丫鬟婆子们伺候着过来的,那些人却终究不能进这府门,便都在门外侯着了。
担着心事的颜欢被三奶奶拉着手,进门后也不辨方向,单只跟在赖老嬷嬷身后,沿着围墙边一条看着像是防火巷的窄长巷道走了约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又横着穿过几道花墙,这才来到一处圆圆的月亮门前。
过了那月亮门,便只见门内是一处敞亮的庭院。庭院的地面上用鹅卵石精心堆砌出许多吉祥的图案。中间一条甬道直通一间座北朝南的明堂。绕过明堂上陈列着的一排大理石屏风,后面则又是一进院落,也是同样的宽敞明亮。
想来这里应该就是老太太的正房了。
只见迎面一排气派的五间上房,左右各三间厢旁,四周围以一圈游廊。那游廊的顶棚上绘有各色神仙花鸟。
而最吸引颜欢视线的,却还不是这些精致的彩绘,而是那些窗户上镶嵌着的玻璃。
虽然那些玻璃最大的也不过才三寸见方,显得颇为零碎,不过相比那依旧以窗纸糊窗的赖家,可见,这国公府才是真正豪富之家了——后来颜欢才知道,赖家不是用不起玻璃,而是照规制,人家没资格用!
众人进了这正院后,那些被老太君派来迎赖家人的丫鬟媳妇们便四散了开来。方老嬷嬷也放开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