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里话里话外地暗讽着两位姑娘是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连侍候人都不会,还怪别人不给她们机会,却是激得两个姑娘都胀红了脸,偏偏又不敢在老奶奶面前跟她吵。
而人久成精的赖老嬷嬷岂又不明白,颜欢这话里带话,其实也是在替那一向被打压的三房出气。所以她难得地任由颜欢发作,并没有阻止她的那些牢骚怪话。
直到颜欢发泄得差不多了,再次装着个贤良模样替这两个“不懂规矩”的姐姐求情,老太太这才顺坡下驴,只说今儿是冬节,不好动家法,又罚了两个大孙女许多针线功课,再回头安抚了三奶奶母女两句,这才带着一帮人离了三房的院子。
等人都走了,三奶奶心疼地捧着颜欢的手,道:“你出来做什么?你是病人,就该好好将养着,管他们打死打活。”
颜欢嘻笑道:“我不是怕你拦不住嘛。”
三奶奶撇嘴道:“若真想拦,哪有个拦不住的。”又后悔道:“早知道有这一出,当时她们进来的时候,我就该拦下她们。”
因看四周一时无人,三奶奶才压低声音对颜欢交着底道:“我看她们两个都有心在二爷面前露个脸,就想着,要是二爷能看上她们,只怕你这里也就能好了,所以我才没拦着,且也故意拦着没让老太太说话。倒是没想到,这俩人竟这么上不得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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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颜欢这一回的病并不严重,以后世的话来说,也就只是上呼吸道感染而已。
不过,就像析斯亦所说的那样,这时候的医疗条件有限,人们对待任何病症都是如临大敌,所以,虽然今天是冬节,照着当时的习俗,该是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的时候,可因人人都畏惧怕过了病气,老太太只说怕颜欢出来再受了寒凉,便没让她出来吃这顿团圆饭。
她不出来,三奶奶便也有理由不参与这冬节的事了。所以母女二人便自得其乐地在自己的小院里,照着三奶奶家乡的口味,过了个南方式的冬节。
等吃完了晚饭,老太太带着一家子女眷过来看了一回颜欢。那闯了祸的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因为被禁足而没有来。她们的母亲,赖大奶奶和赖二家的,则就各自女儿在三房院里撒野的事,特特向三奶奶道了一回歉。大奶奶还送了颜欢一只据说是出自康王府的玛瑙戒指作为赔礼。
因女儿的事,大奶奶脸上一直有些讪讪的,只在三房略坐了坐,就和赖老嬷嬷一同回去了。
赖二媳妇倒是拉着赖四家的,在三奶奶这里坐得久些。
说起二爷来看颜欢的事,赖二媳妇一改往日的酸味儿,一味地恭维着三奶奶,话里话外地说着将来欢姐儿一定有大富贵的意思,却是听得三奶奶想压住火气都不能。
也亏得赖二家的留下,并不只是为了拍三房的马屁,只略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后,赖二家的就又开始绕着圈儿地说起长房的不是来。只说大奶奶为人如何圆滑,整天只知道哄着老奶奶向着他们,又说他们家愉姐儿就是个傻的,被大姑娘悦姐儿拉着做了垫背的都不知道,等等等等。
这般抱怨了半天,三奶奶是一句话也没接。
那赖四家的原还跟着一同抱怨老太太偏心长房的事,可听着听着,便是她一向不擅长勾心斗角,也听出不对味儿来。且四爷也总悄悄于私下里教导她,有事没事学着三奶奶一些,所以赖四家的看看一声儿不吭的三奶奶,便也学着做了个锯嘴葫芦。
赖二家的抱怨了一会儿,见两个妯娌都不肯搭腔,也觉得没意思起来。想着虽说欢姐儿将来有大富贵,可如今她小儿子长青也在二爷身边做着小厮,将来未必就不如三房,便指着一件事说要走。
可当她探头到里间,想要叫儿子一并走时,却只见长青正对着家里的姐姐妹妹们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却原来,她们几个妯娌在外间说话时,颜欢因想向长青打听今儿文会的事,便把他给拉进了内室里。四姑娘赖怡和乐姐儿见了,也都跟了进去。
这会儿,长青正说着今儿二爷在王家文会上的事。
而,果然如颜欢所预料的那样,王家大爷请析二爷去赴文会,根本就没存着什么好心。
文会上,王家大爷和林柏两个一唱一和,起哄要二爷当众作诗填词……
“你们猜怎么着?!”
那长青跟个说书人似的,屈着一只手肘搁在炕几上,探着脖子看着家里那三个姐姐妹妹。
“你们再想不到,二爷是怎么回他们的。二爷就这么淡淡看了亲家大爷一眼……”
他学着析斯亦的模样,从低垂的眼帘下淡淡瞥出一眼,竟是学了个七分神似。
“……说:不会。”
四姑娘和乐姐儿都是一愣。颜欢却了然一笑。某方面来说,析斯亦还真是个耿直boy。
那四姑娘偷眼看看颜欢,道:“不是说二爷没事了吗?不会是真摔傻了吧?若是好好的,便是不会,也不能就这么当众认下呀!”
“你懂什么!”
长青冲她鄙夷地一撇嘴,道:“二爷说,所谓‘诗言志’,作诗作文也不过是向世人表示自己的志向。可诗文写得再好,也不代表就真能成就了志向。与其整天掉进那样的文字游戏里,倒不如挪出那些时间来学些真正有用的本事。”
颜欢的眉梢不由就是一飞。这倒是一向讲究个实用主义的析斯亦会说的话。
“别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