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情况如何,医护工作者的职责都只是一条:救死扶伤。
在角斗场分出胜负之前,她们不能介入。因为这是角斗场的规矩。
同样,这也是战士的尊严。
可是现在,就是医护人员登场的时候了。
战斗续行这种技能,只是【吊着一口气】的程度,和【复活】是两个概念。如果处理的不够及时,灵基依旧会溃败。
身为护工,新岛八重怎么能坐视不理?
布狄卡原本被两人的战斗弄得不忍心,她本就不是那种强势的女性,现在又是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被新岛八重一按,下意识的就跟着她一起去了。两名女性闯入角斗场,已经被剧烈的魔力冲击而搅的一片狼藉的角斗场,被魔力灼烧成焦黑颜色的土地,踩上去会发出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
那是已经脱离了土的概念,在高温之下化成某种脆的物质。新岛八重全然不管靴子踩碎的声音,一路冲到两人面前,两人依旧维持着这个战斗的姿态,谁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她给布狄卡使了个眼色,布狄卡和她搭档了快一个月,早就能领会她的意思,毕竟新岛八重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本质是一个很好理解的人。
新岛八重抄起枪,压上一发子弹,抵住莫德雷德的胸口。布狄卡则手持剑盾,挡住了阿尔托莉雅的黑剑。
两人一齐行动,被子弹贯穿心脏,莫德雷德下意识的一弓身,被冲击力打的后退了一步,插在阿尔托莉雅alter小腹的剑脱离了出来。而随着她的后退,阿尔托莉雅的剑原本应该下意识的继续往下砍,可是因为布狄卡的剑盾阻拦,只打了一半就停住了。
“哼……是我赢了。”
莫德雷德吐掉嘴里的血沫,脸上意外的露出了笑容。
然而阿尔托莉雅alter只是冷笑了一下,眼神中满是轻蔑和不屑,却没有回嘴。好像光是跟她说话都是浪费感情一样。
这种对待让莫德雷德一阵火大,刚要起来继续骂她两句,却被新岛八重一脚勾住脚踝,咣的一下按到在地上,枪口抵住莫德雷德的脑门,黑发黑眸的白衣天使瞪圆了眼睛,仿佛猛兽一样侵略性的把她按在地上。
“想死么。”
“你这……”
“想死就默默的躲在一个人的地方去死。连尸体都不要留下来。否则就是给医护工作者添麻烦——重伤要给你治疗,死了要给你验尸,别给大人添麻烦,小丫头!”
“哈?!”
莫德雷德这个暴脾气哪里忍得了她这么说,眉毛一挑,就要还手。可惜她现在半个身体都被切开了,那里有余裕反击呢?那么,至少骂她几句回嘴吧?可是莫德雷德还没来记得说话,那顶住她脑门的枪口已经挪到了她的嘴里,直接插在咽喉。
被异物塞入的感觉让莫德雷德一阵恶心,只觉着嗓子里特别难受。
“好好听着,我是护士,是不可能坐视死亡的。庆幸吧,有救无类,我不会因为你是个流氓混混就歧视你。”
“杀了你……”
莫德雷德不饶人的,从嘴里漏出几个音节。新岛八重哼了一声。
“随便你。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治疗你。庆幸吧,我是护士。”
新岛八重冷淡的回应着她,直接扣下了扳机。
她的宝具【医者的一击】,是她【内心】的具现,是把信仰转化成魔力,然后附加在子弹上的特殊宝具。就表现形式而言,和魔力放出如出一辙。
作为日本明治维新时期,最先开始接受先进文化的女性代表,她的内心早就被某种崇高的信条填满了。莫德雷德对她再怎么不好,再怎么恶劣,都无所谓。因为,医疗就是这样的。
参加过战争的她最了解死亡这件事是何等不讲理的公平。见惯了死者,就会萌生出一种……哪怕只是少死一个人都好,不管是谁活下来都好的心情。或许很多心智不成熟的人不能理解,救治自己人可以理解,为什么连敌人都要救呢?为什么连那些态度恶劣的家伙也要救呢?甚至,为什么连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也要救呢?
原因很简单,就是她说的,有救无类。
医生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病魔。而不是人类同族。
审判罪人的是法律不是医生。
审判战争的是历史和军事法庭,也不是医生。
不带有任何敌视色彩,她的思想觉悟,早就超越了民族,国家,敌对意识形态,已经上升到有救无类的高度,只和病魔作斗争。
莫德雷德一方面被她吓到了,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身体疼得厉害,索性放弃了抵抗。新岛八重这才抽出她嘴里的步枪,抵住她的心口,扣下了扳机。
伴着一声枪响,莫德雷德发出一声闷哼,柔和的魔力伴随着子弹撕裂身体的剧痛扩散开,刚刚受到的致命伤也在这份魔力的治疗下,逐步开始愈合,稳定。
虽然想要回复完美状态需要相当的时间,至少止住了魔力持续流失。
举例来说,原本莫德雷德的灵基相当于是一个水桶,里面盛着名为魔力的水,现在水桶底部漏了,所以水不停的流出去。现在新岛八重就是堵住了这个窟窿,但是已经流失的水回不来,需要时间。
莫德雷德咬住嘴唇,现在非常纠结。
一方面,人家确实是救了自己,她好歹是个骑士,不会恩将仇报的。
另一方面,这个娘们的态度着实气人,气得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切个粉碎。
前所未有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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