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儿!”老妇人马氏的声音极虚,似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番,“这、这是哪儿?”
早在北家村,好月给马氏上金疮药时,她便晕眩了过去。
如今,瞧着环境陌生,她便担忧的问起了身来。
老人家的双眼有些无神溃散,苍白如蜡且干煸的唇有几分颤抖。
好月看的有几分心紧,“医馆。”
“医馆?”马氏听着这两字,一双眸子遽然睁大了几分,立时要从床铺上挣扎着爬起来,“南儿呢?小姐儿,你可瞧着我们家南儿了?”
在晕过去之前,马氏是瞧了一眼好月的。
不待好月说苏南去处,便见得苏南已出现在了门外,手中提着几贴中药。
“奶奶!”
跨进门里,她见着马氏苏醒,几乎立即便跑到了她跟前,“奶奶你醒了!”
“南儿啊!”马氏瞧着自家孙儿,泪水夺眶而出,伸手摸向他满是狼藉的脸蛋,“你咋的把我送医馆来了啊!”
这医药费,以他们家条件,如何承担的起呀!
她宁可,就这么死了呀。
苏南自然知晓她要说的是什么,抬手覆住了马氏的手,“奶奶可不能丢下南儿,若奶奶都走了,您让我还有何活着的理由?”
夺眶而出的泪水,是少年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慌张与胆颤。
“你这孩子休要胡说!”马氏怒骂了他一声,“人老了,总有一死,可你得活着,你得好好活着,你是咱们苏家唯一的孙子的呀!”
瞧着祖孙两人,好月轻吸了口气,而后出了门,往医馆大厅而去。
就这么几帖药,她觉着,怎么都无需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够庄户人家吃穿许久了。
再且,这钱,谁不是幸苦赚来的?
那掌柜的倒也还是有几分人性,一听好月要说结账,便从屉子里找了三个银裸子给她。
“这些药也都不便宜,开了十贴,再加上咱们医馆的金疮药以及金大夫的出诊费用,一共是二两银子!”
若是一般的富人家,他只怕是会将价钱说的更高些。
不过——富贵人家,也都是请大夫上门问诊,收的,自然也高些。
他一瞧着好月与苏南等人衣着,便知晓这家境定然是个贫寒的,拿来看病的钱,指不定就是一家子的家底呢。
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他虽是爱钱,但也得给人留条活路。
二两银子。
好月眸子一敛,将三个银裸子接了过来,“何时能动身回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意,完全不似一般小孩的柔软。
掌柜的瞧了她一眼,“人醒了,你们随时都能走!”
说罢,将柜台上的账目一合上,转身便去研究自己身后的药材。
好月见此,将银楼子收进了怀里,瞧了他一眼之后,便走了。
马氏苏醒了,虽然还是极为虚弱,但人醒了,苏南便放了极大的心。
从医馆出来之后,依旧是由苏南赶车,回往北家村。
在三里路时,苏南将车停下。
刘氏本就一直朝着来路盼望,见着他们的身形,立即从豆腐坊跑了出来。
“好月!”来到牛车前,刘氏看了一眼车板上虚弱无力的马氏,再看向苏南,这才朝好月说道,“没事了?”
“没大碍!”好月摇头,朝刘氏一笑,“姚大哥可回来了?”
“还没呢!”刘氏回着,“我等会子让你舅舅去接一趟!”
说着,又仔细的看着苏南。
少年胸襟前的血迹已经干凅,可那深色的模样,依旧让人有几分的心生胆颤。
瞧了一眼天色,刘氏道,“已到午饭时辰了,不妨你们吃了午饭再走罢?”
苏南脸上与额头上均都沾了不少灰尘,再加上哭过的缘故,哪儿还有之前那番的俊秀?
“不用了!”苏南摇头,从车板上跳下身子来,他看向好月,“今日得医药钱,我给你打个欠条,待我挣钱了慢慢还你……今日之事,我必然永记在心!”
少年抿着唇,脸上是一脸的诚恳。
好月挥着手,阳光将她眼睛刺的有些睁不大开。
刘氏性子向来软,瞧了一眼马氏,声音有几分低沉,“老人没事就好了”
苏南朝着刘氏与好月鞠了一个躬,“今日已经劳烦许多了,回家的路,背奶奶回去就好!”
“你脑袋也短路了?”好月挑眉,“回村的路虽是不远,哪儿有牛车要快?正好姚大哥还在你们村子,快赶路罢!”
“我……”
苏南着实是觉得麻烦她够多了,再且之前自己还欺负过她,心中总觉着过意不去。
“是了,赶着牛车去罢!”刘氏声音无比柔软,“此时也到午饭时辰了,不如你们留下来,一起吃完午饭再回去,如何?”
留下来用午饭,他自然是没这个厚脸的。
“那、劳烦了!”苏南道,“待我将奶奶送回屋,我再将车给您送回来!”
说着,他在上了牛车,载着好月往北村赶去。
牛车一路到了北村,不少村民见着他回来,均都追着他的牛车问马氏身体情况如何,可是救回来了?
瞧着村里郎中的意思,只怕他去城里,马氏的命也无甚活头了。
倒不是说她命该到此了,只是苏南家的家境谁不知晓呀,没有银钱看病,别说是城里的郎中了,便是村里的郎中都不愿意搭把手呀。
此时马氏因虚弱的缘故,又因这马车颠簸,躺在车板上进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