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工夫,三人又过了“伏熊堤”、“断虎涧”。每过一关,都让三贝勒大为惊叹,心生钦佩。
三贝勒随金寓北夫妇到了木屋门前,苏儿上前解了门闩,引金寓北和三贝勒进得室内。
苏儿先到东边内室,理好床帐、锦被,让三贝勒把小格格安放在床上,给她遮盖全面。又到西边内室,铺排整齐,让金寓北放下了妹妹,一样安顿停当。
金寓北燃起烛火,让三贝勒至外堂安坐。
苏儿掀开火炉,拨出红炭,加柴烧旺。
三贝勒见两人所居屋宇,并不巨大,却是异常精致、洁净,壁上所悬书画,识不得笔法、出处,但也能觉意味蕴藉悠远,令人顿生出尘之想,心情沉静安适。
待三人坐定,金寓北道:“贝勒屈尊降临,小屋简陋,您将就些。”
三贝勒道:“金兄弟并非拘执小节之人,说哪里话来。幼时阿玛曾教导说:‘此心安处,即是吾乡;此心乐处,即是福祉。’金兄弟和夫人居此苦寒之地,木屋之中,不一样是不慕王公不慕仙,其乐融融吗?”
金寓北和苏儿的心志被他一语说中,不约而同地转对视一笑。苏儿更是心花绽放,不禁对这位威武豪迈的建州贝勒另眼相看。觉得他绝不像在老家时听人所说的那样,关外女真人尚未开化,横蛮粗野,甚至食人寝皮,令人恐怖作呕。
其实,苏儿不自觉之间高看三贝勒一眼,乃是在于三贝勒说中了她的心志,看出了她和丈夫之间心心相印的深情。
她和丈夫之间深情无限、不慕荣利是自不待说,可是从一个真正懂得的人口中说出来,又怎能不让人心满意足、欣慰异常?就如丹青妙手,佳作被高人激赏一般的喜出望外。
三贝勒所说,触动了她对丈夫的一片深情,人在深情之中,往往看到什么,什么都好。饶是苏儿聪明绝顶,也只是人在陶醉中,而不思其来由了。
豪迈勇武的三贝勒机灵一闪间的一句话,却博得了苏儿对他的一眼高看,他竟丝毫不知,举起碗来,把一碗热茶一饮而尽。
金寓北问三贝勒道:“请问贝勒……”还未及向下说,三贝勒手一挥道:“什么请问不请问、贝勒不贝勒,在这里听着别扭。不要再这样说话,索性我俩结拜为兄弟,你直接叫我大哥,免得说话再这般客套。”
其实三贝勒岂是仅仅为了免除说话时的客套,而突奇想要与金寓北结拜为兄弟。实则是早已对这位沉稳干练、智勇双全的猎户极为赞赏。更加今日同生死、共患难,惺惺相惜之情两个人都已自觉。
三贝勒喜悦之情难以抑止,突然间想起来结拜兄弟,立刻张口便说了。说完后,看着金寓北夫妻二人。
金寓北和苏儿听到三贝勒的话,同时都是一愣。虽然两人对这位建州三贝勒都是内心暗暗称许,但绝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要结拜为兄弟的话。
两人虽然和他共同退敌,联手疗伤,对他的气度、心迹也已清楚明白。但是三人之间却有胡汉之分,他又贵为建州贝勒,如果结拜了,不仅是异姓且还是异族,尤且是异族贝勒兄弟。
三人虽曾在退敌、疗伤时同仇敌忾、手足相连,可是这胡汉之分、身世之别,让两人离得太远了,所以金寓北和苏儿根本没向结拜这件事上想过。当三贝勒说出来之时,夫妇二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三贝勒见两人都是猛一愕然,问道:“怎么了?金兄弟贤伉俪不愿意?那就罢了吧。只是不要再叫我将军或是贝勒,叫我大哥。”
金寓北见三贝勒如此说,站起身道:“金寓北夫妇并非是不愿意,只是未曾想到贝勒竟豪迈如此。贝勒如有意结拜,金寓北愿意与贝勒一拜。”三贝勒笑道:“又来了,没有贝勒,只有大哥,大哥。呵呵呵……”
苏儿见丈夫如此说,上前道:“请你们二人稍作,待我去整治香案,由你们结拜。”三贝勒大手一挥对苏儿道:“弟妹,不需整治香案。”起身拉住金寓北的手道:“兄弟,随我来。”大步走到屋外,苏儿随后跟出。
三贝勒在屋前指着屋后壁立千仞的巨大山壁道:“兄弟,我们就以这大山为香案,也以此大山为证见,就在这千古山壁前盟誓结拜如何?”
以如此巨大山壁为香案结拜兄弟,真是非常之人的非常举动,细枝末节之事,亦足以显露三贝勒的干云豪气。金寓北仰望山壁,也被三贝勒万丈豪气打动,胸腹间豪情陡生,大声回道:“好!”
于是两人同时跪倒在黑黝黝的高大山壁前,八拜结交。
拜毕,三贝勒朗声说道:“我建州莽古尔泰与金寓北今日结拜为兄弟,兄弟手足,同存同亡,上有苍天,下有白山黑水,作我证见!”
三贝勒说完,金寓北接着道:“我金寓北今日与大哥义结金兰,只求祸福与共,生死相许,高山流水是我见证!”两人携手站起身来,三贝勒喜不自胜,仰天长啸,长啸之声遥遥传出,山谷与之共同鸣响。
金寓北站起身来,不胜感慨。
自己自幼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孤苦伶仃,幸有师父收养,对自己待如己出,二十年来传授武功,尽心雕琢,把自己打磨锤炼成东盟第一堂——乾元堂堂主。
当初跟随师父开创东盟,合帮并派,号令群雄,十年来风雨江湖、刀光剑影,除了和苏儿生死相许,与众位师兄弟情同手足,竟没有过结义兄弟。
与苏儿婚后,僻处这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