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漫漫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妈妈哭得撕心裂肺。
从小到大，妈妈一直冷静、寡言。她还从未见妈妈这样哭过。
心中一急，她就醒了过来。
雾气迷蒙的大眼睛，虽然睁开了，却没有焦距。
“漫漫，你醒了？医生！医生！我女儿醒了！”
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居然真的是妈妈方英的声音！
方漫漫想着，自己应该是死了吧。不然，就是出现了幻听。
她试着动了动右手，立刻，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不，这不是妈妈的手。
是……
是他。路野。
方漫漫混乱了。
路野肯定还活得好好的。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只是自己在做梦？
她试着抽了抽手，却被握得更紧。
然后，从小腿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梦里，是不会疼的。
掌心的温热传来，更让方漫漫觉得，这，不是梦。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梦见过，路野。
方漫漫转动着眼珠，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又停电了吗？”
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丝毫没有因为昏睡了一天，而变得沙哑。
十八岁的路野，不由得压低了嗓音，生怕吓着了她。
“你只是暂时性失明。医生说，这是车祸后很有可能出现的后遗症，过两天就恢复了。”
暂时性失明？车祸？
方漫漫不由得抖了一抖。
她明明，是被人踩踏而……
少年有些懊恼。还是吓着她了。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另一只手，准备去摸一摸女孩的脑袋，给她些许安抚。
手伸到一半，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路野快速将手收回。
就连握着女孩的那只手，也一并，收了回来。
他端正身体，在椅子上坐得规规矩矩。
一群人走了进来。
路野利落地站起身，顺便将椅子挪到了一边。
方漫漫感受到有人在察看她的心跳、眼睑、血压。
“李主任，我女儿怎么样了？”方英急切地问道。
“方教授不必担忧。一切都正常。只是这视力，看来需要两天才能恢复。”
“需要两天？两天后，就要中考了。是不是来不及了？李主任，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方漫漫听到这段对话，如遭雷击。
中考？什么鬼？她高考都过了，还要再来一次中考？
妈呀，难道是重！生！了？！
“方教授，我说的只是保守时间。还有，方医生下午就能到，对吧？她一定有办法的。”
方医生？那就是幺姨了。
只要幺姨在，无论是重生，还是别的情况，方漫漫，都不会怕。
医生和护士走后，方英坐在床边，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儿，心疼道，“又瘦了。”
方漫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妈妈，这是妈妈切切实实的抚摸。
还能享受到妈妈的爱抚，真好。
方漫漫想开口喊妈妈。
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原来，从妈妈去世后，两年多，她已经忘记了如何喊妈妈了。
“别哭！你忘记妈妈和你说的了？眼泪，是留给弱者的。幺姨来了，你一定赶得上考试。”
方漫漫下意识地点点头。
虽然被误会是因为担心考试而流泪，她还是很开心。
笑着面对生活，是妈妈教给她的准则。
方英很满意，起身去给孩子拿吃的，突然发现屋里还杵着一个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