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恭眼中神色变幻莫测,他从慕容珺璃脸上撤回了目光,冷冷的盯着隋远,“你确实应该万死!”
声音冰凉,不带一丝感情。
“殿下,奴婢也不想活了!”苏墨忽然离开了床边,也跪在了裴少恭面前,“陛下因奴婢拿的那件披风才会中毒,奴婢早就该死了,可是在奴婢临死之前,希望太子殿下您能先救醒陛下!”
“你也认为我是在自欺欺人吗?”裴少恭虽然对着苏墨说话,可是眼神又定在了慕容珺璃的脸上。
“殿下恕罪,您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不是吗?”苏墨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许多之前不敢说出口的话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陛下的心中,从来就不曾放下过清王殿下,她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可是我们这些身边的人却都看得通透,只有殿下您太过于执着……”
“不要再说了!”裴少恭忽然站了起来走向了床边,然后背对着苏墨和隋远摆了摆手,“传我命令,解除对齐飞的软禁,让他尽快过来见我。”
“殿下……”苏墨面色一喜,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似是不敢相信。
“还愣着做什么,走啊!”隋远从地上爬了起来,顺便还拉起了苏墨。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陪她一会儿。”裴少恭轻声说道。
隋远叹了一口气,跟苏墨一前一后的退了出来。
床榻边有一把椅子,裴少恭却没有坐,而是半跪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慕容珺璃的手,那只小手触手冰凉,裴少恭觉着自己的心也逐渐冰凉起来。
“对不起表妹,你也会怪我自私的吧,让你白白遭受了这两日的苦楚……”
“之前苓儿说过,若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便要承受诸多的苦楚与心痛,我原本是不信的,以为爱了便爱了,若是不适合,直接放手便是了,可是……”
裴少恭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是真的太过执着了吗?总是自欺欺人,总是自以为是。”
裴少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口位置,领口左边的衣襟处,一个纱布的角露了出来,纱布的正下方,是他的心口处。
两个时辰之前,太医刚刚从那个位置取了他一碗心头血入了药。
“表妹……”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慕容珺璃的脸,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她。
“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称呼你了……”裴少恭扯了扯苍白干裂的嘴角笑了笑,“你醒了之后,我们便是君臣之别了……即便是我再不舍得,大概也总要放手了吧……咳咳……”
裴少恭掩着嘴巴咳嗽了两声,呆呆的看了慕容珺璃半响,他忽然俯下身去,轻轻的在慕容珺璃的额头落下了一吻。
那一吻,极轻,像是一缕发丝轻轻拂过脸颊,又像是一片树叶悄悄落在了湖面。
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慕容珺璃的额头,像是怕会改变主意似的,裴少恭飞快的站了起来,用手沿着嘴巴轻咳着离开了曦月宫的寝宫。
他的步子很快,匆忙间碰到了寝宫门口的珠帘,珠帘相互碰撞,发出了好听的“叮叮”声,像极了"qing ren"间的呢喃。
他没有看见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原本安安静静躺着的慕容珺璃的睫毛忽然轻轻的动了两下,放在锦被上的手指也以极小的幅度动了动,然后才彻底的归于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