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城与落英阁之间,相距本就不远,出了南城门,平日里要不了两刻的路程,在李箐雪的奋力前进之下,不到一会儿,就已赶至。
她在快到达落英阁大门之时,却没有进去,而是转向旁处,隐入黑暗之中,避开门口你来我往的人群。
然后不到几息的功夫,便踏上河水,如蜻蜓点水般,在河面之上起伏飘舞,很快就来到了与落英阁临近的那艘花船之下。
紧接着没有半点停留,就脚下运劲,纵身跃上花船的最高层。
与底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三层不同,这第四层,却是冷冷清清,只从门缝与窗缝之中,隐隐透出一丝丝微光。
且这第四层,还有一处不同,底下三层的窗子,都与船身为一体,而这第四层的四周,却有一圈走廊。
而李箐雪便是衣带飘舞,落在这走廊之上,可刚站稳身子,浑身突然又是一颤,微微顿了顿,便立即踉跄着走向门口,二话没说,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内干净整洁,装饰简单清雅,面积也不是很大,不过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让人心神不禁为之一松。
墙边的案几前,娴夫人正跪坐着,在俯首写着什么,听到开门的“吱呀”声,瞬间抬起头,目光警惕。
但见是李箐雪后,神色不由得微微一松,可不到眨眼的功夫,又立即眉头紧皱,急忙站起身,跑到李箐雪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张墨翎。
同时担忧地问道:“为何弄成了这副模样了?”
这时在灯光之下,才得以看清,原本一身白衣的李箐雪,此时浑身上下,却沾满了斑驳的血迹,就连俏脸之上,都有已经干裂的血痂。
而她此时神色疲惫,脸色苍白无比,整个人泛着一层死气,在娴夫人接过张墨翎后,就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跌倒在地。
张墨翎胸膛的伤口上,已被她点住穴道,用绢布简单的包扎了起来,此刻已不再流血。
虽说方才失血过多,但由于未伤到致命的心脏部位,所以此刻,虽然仍旧昏迷不醒,但已没有了性命之忧。
而娴夫人刚刚将张墨翎放到床上,本想去找大夫来为他疗伤,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就见李箐雪双膝跪倒,双手撑地,看着张墨翎的身影,极力想要站起身走过来。
然而,她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别说起身,就连这样保持着没有倒下,都已用尽了浑身力气,哪里还动得了分毫。
娴夫人看到这番情景,顿时花容失色,急忙跑过去,将李箐雪扶了起来,急忙说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要不要叫李修前来?”
“没用了。”李箐雪摇了摇头,面如死灰,“我已服用了还魂丹。”
“什么!”娴夫人身子顿时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箐雪,一时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扶我过去。”李箐雪弯着腰,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之人,说话的声音几乎难以听见。
娴夫人在她身旁听了,好像明白了什么,目光中出现一丝疼惜,扶李箐雪过去的同时,像是一个母亲般,似责怪,又似担忧与疼惜地说道:“你这是何苦呢?”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床侧,娴夫人小心翼翼地扶着李箐雪坐到床沿之上,然后站在李箐雪身旁,扶着她,映着一旁的灯火,眼中似乎隐隐有泪光闪烁…
李箐雪坐着,呆呆地看着张墨翎苍白的脸庞,无论是眼中,还是脸上,都布满了似水般的柔情,还有一股绵绵的哀意与担忧…
与此同时,她的嘴角不停往外渗着血丝,而她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害怕自己下一秒,就要离开人世…
娴夫人在一旁看着,神色越来越来哀伤,她嘴唇颤了颤,本想对李箐雪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哽咽在喉咙之处,沉默了下去…
好一会儿,李箐雪突然神色痛苦,眉头紧皱,倚在娴夫人怀中的身子,又弯了几分。
娴夫人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赶忙弯下腰,贴近她的耳边,颤着声音,小声说道:“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去临天城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李箐雪闻言,看着张墨翎一直出神的面容上,突然微微一愣,紧接着,一眨眼的功夫,紧皱的眉头突然微微舒展,眼角挂上了一丝笑意,声若蚊蝇般,道:“他以前也这么对我说过。”说着,身子突然往前凑了凑。
娴夫人见了,赶忙往前挪了挪,扶住了她,若不是娴夫人,恐怕她早已像一具散架的木偶般,瘫倒在了这床榻之上…
李箐雪心中也已知晓,明知自己只要稍微动弹一下,浑身经脉就会像撕裂一般,剧痛无比。
然而她还是不管不顾,俯下身子,想要凑近一点,更加清楚地看着张墨翎。
接着又用尽仅存的一丝力气,伸手抚向张墨翎的侧脸,仅仅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已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又好似剜心割肉一般,让她痛苦万分。
可即便如此,她的眼中依然带着笑意,看着张墨翎,嘴唇微动,用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听见了吗,千万不要想我,我看云之秋,是一个挺好的女孩,我以后,就让她照顾你,好不好?”
说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眼中,早已浸满了泪水,不由自主地,一滴一滴落在张墨翎的脸上…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李箐雪挤出一丝微笑,“不许耍赖,听见了吗,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