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我也想过,咱们咋就没有遇住像咱们这样的好人呢?像那年咱们趁给新良大队拉管子的车,司机明知道也就是趁车,你看那司机那个熊样子,好像咱们衬了他爹行一样,看把他恨的,不让咱们趁车不说,他卸车回来,还真是耍大,跟你动拳头呢。谁知道,这可好,看着他身体魁梧,个子不小,一下倒让你给放倒了。这下他一下丢人了。他还觉得他很不得了,他还想挽回面子,又开车跑到公社闹。公社值班也不过是跟他推太极,打个花唿哨,别说值班的不真心寻咱们,真要是寻着咱们,又能把咱们咋着了?折腾半天,你想吧,在他们车队,那么大的块头,让一个小个子的知青给放倒了,还是自己停车下揍人家,倒让人家给揍了。这岂不是自寻其辱,自寻烦恼?这岂不成笑话了?让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小个子知青给放倒,丢不丢人,只怕不是笑话,也成笑话了。这就是不省事儿的好。”
张永东说:“像咱们这么直来直去,不搞阴谋诡计的才有几个呢?咱们知青中,没意思人也很多。刚下乡时,我不说谁,你是清楚的:两人到你们组里转一圈,居然把你们组里的两个肥皂盒给偷走了。这种人,你说可理吗?没偷你的,你倒恼了,带人直接追到他们组里,说清楚了不交出来就打架。听说你给弟兄们撑腰,我都感动了。我都想了。像你这么讲义气的人很少。汪幸运前几天跟我说,今年招兵时要跟我一起去当兵呢。我没跟他说那么多。我心里想着,你若去当兵,咱俩一起去。真要打起仗,咱们有胆量,咱们都义气,真要打伤还能破命把对方背下来呢。像汪幸运那杀才货,光为自己,我懒得理他,也不想跟他一起去。真要是他去,我还不去呢。他那种人不值得理。”
孙泉源听得张永东这么说,呵呵就笑了。说:“我跟你说过,我是当不了兵的。若是能当兵,咱们刚下乡那年,那个招兵的就把我给带走了。这事儿我跟你们说过,继红还在旁边,过后我都哭了。继红劝我半天,我才缓过劲儿来。其实我当兵这心早死了。说句良心话,那个江西籍的军官看着我也是觉得遗憾得很呢。我想,我若去他的部队,我就能把命交给他了。这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不管这个那个的,我就认他这个人了。可惜呀。可惜呀,或许是我俩没有这个缘分吧。他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当时我还觉得,这个当官的还能说这话,也够有意思了。他也遗憾。他很喜欢我,只可惜也只能是这一面之交了。”
张永东是很体谅人的,听得孙泉源又唠叨起这事情,知道再说一会儿他就会动情。他想把话题引开,静静听孙泉源说够一段,也就抓机会问:“你这次回去就是只为甄世红送粮食关系手续的?甄世红是怎么说的?”
孙泉源说:“怎么说?憨人有憨福,人家根本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她跟尤继红可不一样,尤继红那可是为这事儿紧张。你知道甄世红咋说?她居然说:‘该是你的,他就是你的。若不是你的,你去竞争也没用。但有这个可能,那就得认得自己几斤几两,笨鸟先飞还是必要的。’你听这话说的多智慧,让人不可想象。她就有那大量。”
张永东呵呵笑了。说:“她说她晕乎,还是你说她晕乎?她要是晕乎,也不会那么早就把你弄到手了。甄世红是福星。她啥都有了。她心里有数,她心里最有数。她是大智若愚的晕乎。她办事儿先人一步。”
听得张永东这么评价甄世红,孙泉源呵呵笑了。他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