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我当知青那几年>29我们下乡那时就是这个样
肉。那个馋得呀,真够受。这时候就想起了乡下孩子跟我们说的那个话:‘菜,夹河滩上有。夹河滩上有菜园子,管你吃个够。俺们是上不去,俺们要是能上去,俺们就给你们拽些来让你们吃。’这话说的,让咱心里……咦呀!这信息。这信息给的真好,这时候真能用上了。咱就游泳,洑水,洑到夹河滩上去。那里有菜园。那里薅菜没人管。那里是。

“把这话在小组里一说。大家激动了,一致认为,可以冒险薅些菜回来。计议一定。决定当晚行动:全组一起行动。我和小四做主力,打先锋。

“讲好的:当夜,只当没那回事儿,老早睡觉。一觉醒来,感觉也就十一二点钟。敲敲女知青的门。女知青早已起来。都不吭声。一个手势,都跟在我和小四身后轻脚大步走起来。来到河边,白天感觉这夹河滩,近在咫尺,隔着一汪清水,脱衣下水,挥动双臂,只需三五分钟就可洑过去。到这半夜,咋看这河面咋宽,对岸夹河滩,朦朦胧胧,雾霭腾腾,房屋藤架,庄稼菜陇,看不分明,仿佛处处都有伏兵,单等我们过去,将我们擒获,作为反面教材,把我们游街示众。我的妈呀!这还下不下水?这还过不过去?这还偷不偷菜?看看那不会水的男同学,看看那可怜兮兮的俩女同学,是我和小四主动跟人家说去夹河滩上弄菜的。半夜三更,我俩把人家三个骗到河边,站在河边对着那边看一看,屁都没放一个,胆怯,拐回头,走了,又回去睡觉?这事儿闹的。若真是这样,也真是够丢人的。——我想,这就是犯罪前的心理活动就是这样了。——真的,我真的有些胆怯。我怯我过不去河就淹死了。我怯我洑到半道水鬼朝我过来,会拉我。我更害怕的是,那边有人埋伏在草丛中,埋伏在庄稼地里,待我们上岸,摁住我,一举将我们俘获。

“抬头看看天。天乌兰乌兰。淡淡几丝云,白云,像薄纱围巾,浮在半空,边缘似乎还有点发红,慢慢,慢慢游,游得很慢很慢,飘浮到了月亮那圆圆的脸庞上,打了一个折,变成z字型。那是抓字的汉语拼音缩写。它会变成细绳?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掉到摁住我们的贫下中农手中。那么大,那么明亮的月亮挂在半空,像个照妖镜,它是否要照着我,单等我洑过河,走进菜地的时候,才会拂掉脸上的面纱,再一次把扫描黑暗的正义之光,洒向大地,让设伏者看清我的模样,抓着顺手呢?星星没有几颗。或许她们像我一样渺小,正在痛惜我这渺小的知识青年,为偷那点不值几个钱的蔬菜,而冒着夜半泅渡的风险,怜悯我,不忍观看?”

注:文章写到这儿,申朱杨眼睛模糊了。申朱杨落下了眼泪。申朱杨并不同情这几个知青去偷人家生产队菜园子里的菜,但如今的孩子们仅仅几步上学下学路,家长就得接送,那时的知青家长,心就那么硬?他们没把他们自己的孩子当孩子吗?那是黑夜中的一条河,而且还是大河,半夜三更泅渡,只为那点口福,申朱杨写到这里不能不哭。至少说:申朱杨的孩子,没有受过这种苦;申朱杨也敢说:您的孩子只要没有下过乡,他就没有受过这种苦;申朱杨还敢说:八零后,九零后,你们这些孩子也没受过这种苦。

这准备泅渡过河去偷菜,是铁中的知青,岸上接应他们的也是他们下乡一组的铁中学生。申朱杨听张永东和孙泉源讲过,扒车逃票,一句话不投机,被那几个列车员硬生生堵在过道里,下不了车,眼睁睁看着把他们拉到河对面去。并不太寒冷,睡一夜小站,那滋味,不亚于夏日身穿单衣站在泰山顶上看日出,有那个寒,有那个冷,没有那个好心情。都是一个系统,哪天见了面,就是你把我儿我女拉到了河对岸,硬生生把他们撂到小站冻一夜,又该怎么说?申朱杨又一次流泪了。心情不好,写不下去。

申朱杨知道:写东西要想写得公平、公正,写得好,就必须跳到事外去。是,写东西是需要理智些。小三、小四也是说:“那时候,我们下乡那地方就是这个样,我们也真是这个样。你别管我们可怜不可怜,你也别管我们好与赖,你还是实打实说,实录实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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