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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他眼里盛着惊恐茫然,一时竟不知身处何时何地。
又是一个梦?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疼痛感清晰传过来,有些刺眼的阳光,令皮肤微微灼热的温度都表示现在是真实的世界。
这幅样子看的胖女人更火大了:“做春*梦了是不是?”她口无遮拦地道:“王安合你眼珠子尽往刚才那个女人身上瞄了吧?穿了就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狐狸脸,我看那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梦境和现实相差太大,王安合下意识举起手挡了回去——梦里的胖女人老实恭顺的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手一巴掌扇了回来。
胖女人不费力气就攫住了他的手腕,一把扔了回去,嘴上道:“你疯了,居然想打我?也不想想没我你哪来的今天!”
剩下的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哎哟,哎哟,痛死我了,我的胳膊诶!”在旁边一直看戏的几个嗑瓜子的女人连忙过来掺她,一个个嘘寒问暖,又忙着谴责王安合。
候客室的门刷的打开了,从门外探进一个男人的脑袋。
“安静,安静。”他连声道。
“麻烦各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吗?”大孟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脾气,这群人从进来之后就开始吵闹,一点该有的顾忌也没有,也不怕扰了死者安宁。
到底顾及着这里是殡仪馆,胖女人揉着自己的胳膊,可想想突如其来的疼痛,觉得这事儿有些邪门,不敢说话了。
来者是客,大孟耐着性子解释道:“入殓师这边出了点小状况,上妆稍微迟点。不过请放心,今天下午一定会把一切都搞定,不会耽误顾客的计划。”
“行,等吧。”胖女人不耐烦道,反正死的也不是她爸。
王安合突然站起来,胖女人道:“你要去哪里?”
“我,我去上个厕所。”他冲出了门去。
“神经病。”胖女人骂骂咧咧。其他几个女人道:“你管他去上厕所。”她们不再管王安合了,一起磕起了瓜子。
大孟没走多远,王安合很快就在走廊上追上了他。
“王先生,找我有事?”大孟认出这是这次需要入敛的死者王树文的儿子。
王安合道:“对,我有件事想问问……”他人虽显得壮,但只是虚胖,反而有些畏畏缩缩的。
“您问,我知道肯定说。”大孟道。
“入敛师——”他一鼓作气道:“我是说这位徐姓入殓师,是不是个子矮矮的,长头发,到腰这儿,皮肤特别白,总之整个人就像个娃娃似的?”
“对,对。”大孟被这形容给逗笑了,连连点头:“可是您之前不就知道了吗,早晨的时候您还和我们的徐老师说过话,您就给忘了?”
“是吗?”王安合怔住了。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结果发现还真有这回事。
上午不仅见过,他们还说过话——不过是他单方面说的,对方并没有回答他,那是个相当不好相处的人。
难道一切真的只是梦?
“那……我爸还没?”他不死心地又问,还有那个恐怖的小丑妆。
大孟道:“还没化妆呢,您要问,我也不瞒您,其实是徐老师的化妆工具给落家里了,住的有些远,现在正叫她家里人给送过来,所以得稍微晚点。”
“不能用别的替代?这殡仪馆里也不止她一个入殓师吧?”
“那是不止一个,但徐老师向来只用自己的东西,别人的工具她是不碰的,当然了,她的技术别人也学不来。”
大孟以为他不耐烦等,便解释道:“您别急,化妆只要一会,而且徐老师的技术也是业界认证过的,您要实在急,我给您换一个老师?”
“不用了……”王安合松了口气,既然确定只是一个梦,他也就随意了。
见他没了问题大孟就走了,王安合一个人在走廊上站了会儿,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内心实在不想那么快就回去面对那个母老虎,那让他尽失颜面,可又无可奈何:高攀的婚事,对方就算是头母猪,也只能低声下气呢。
谁让他穷呢。
人穷,志气也就短了。
又站了一小会儿,走廊的景色和梦境里的景色逐渐有些重合,王安合打了个寒噤,步履匆忙地往回走。
***
帮忙送工具过来的人,就是白留溪。
化妆间里空调不要钱地吹着。
冷,真冷。
他披着外套,坐在化妆室里,和孟涛面对面。
被支使着过来送工具,又莫名其妙的被迫跟一个陌生人锁在这里。他有点烦躁,尽管表面一点也没显现出来,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叩着,当当当,当当,当。
“你能不能别敲了?”孟涛道,看对方就来气,小白脸,弱不禁风,脸长得好有个屁用。
白留溪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啊。”他收了手,真不敲了。空旷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
孟涛一口气堵在心里,他宁愿眼前这个男生跟他打一架,好转移注意力。可对方根本不搭腔。
现在在化妆间里的就他们两个。殡仪馆里的化妆间自然不是指寻常意义化妆间,是给入殓师用的尸体美容室,为尸体防腐,温度控制得很低。
面前躺着一具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大孟说了,是个老头,好像叫什么王树文,今天刚死就送过来了。
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