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正朝男孩招手,他挥手致意,又和三个人道了别,握着鱼竿高兴的跑到朋友那边。

“走了。”孙良叹息一声,别过头。

江家破旧的老门忽然吱呀的开了,三人警惕的回头,江勤建从里面走出来,满眼红血丝,小张侧身挡住瞿英。

“我……”

他嚅动了下嘴唇,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孙良沉声道:“你都听见了,现在孩子不在,交代吧,鱼线怎么回事?”

江勤建闭上眼。

隔大老远,男孩似有所感,猛回过头,青石砖砌的地面跪着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发丝灰中夹着白,头快挨到尘土里。

同伴张了张嘴,用手拱他:“那是不是你爸啊?”

怎么会跪在警察面前呢?

男孩停住,慢慢回转过身,血液一下子往脑子里涌。

他怔忡地站在原地,无意识朝前挪了两步,忽然又撒开腿拼命往家跑,跑到跟前速度渐缓,心跳快跳到嗓子眼儿。

“爸。”

江勤建死死的低着头。

腿脚跑的有些发软,男孩扶着墙壁,极缓慢地蹲了下去,声音颤的厉害:“你,你怎么了啊?”

***

江勤建戴着镣铐的双手放在桌子上,面容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审讯室里开了空调,空气有些干燥,江勤建舔了舔皴裂的唇皮,觉得干的发慌:“我口渴,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陈飞鹰停下笔,看他:“可以。什么时候审完,什么时候就能喝水。”

江勤建盯着他手里的笔盯了好一会儿,脑袋里一点一点飘起前些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愤懑。

“我儿子成绩一直很好。”他终于开口了。

“像我们这种人家,没钱没势,还没文化,辛苦大半辈子做苦力,可到头来还是给人当保安,到死都是底层人。我生来就是这么条命,我认了,可我儿子不一样!他年轻,聪明,考个好大学能光宗耀祖,能出息。”

“高三学生压力大,学习紧张,我儿子之前在镇上读书,基础比不上其他人扎实,每天晚自习回来之后还要学好长一段时间才睡觉。”

江勤建握紧拳头,儿子是他的命,可赵全有却每天深夜骑着改装的摩托车回来,噪声冲天,还在家里闹得砰砰响。

后来他知道,赵全有是在剁辣椒,可他想,什么时候不能做,却偏要在人高考这段时间做,于是故意从赵家那些晒着的辣椒上踩过去。

踩一脚赔了五十块钱,差不多是小半天的收入。赵全有为人凶狠,江勤建和儿子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江勤建咽口水,眼神迷茫:“大家伙都不喜欢这个人。”

陈飞鹰皱眉:“你怎么想到用鱼线杀人?”

“我看新闻上说,市里有个连环割头案,那个杀人的用的就是鱼线。”

他当时就在望东街的钓具店里和老朋友聊天,看到电视上播报的新闻,忽然就动了点难以言说的念头。

锁石巷的巷口倾斜,狭窄,和新闻里描述的条件差不多一致。

于是值班那天晚上,他假称肚子不舒服去厕所,避开监控器,从公司后墙逃了出去,用事先准备好的鱼线,一圈圈勒在电线杆上事先计算好的高度位置。

赵全有矮,他就把线调低了一点,确保纤细的鱼线能命中咽喉。

“我想喝水。”江勤建搓着手掌。

“为什么选这个牌子的鱼线?”

“因为用习惯了。”

“没有其他原因?”陈飞鹰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却不让拿:“你再仔细想想,不管想到什么,都说出来。”

江勤建低头看自己粗糙的手指,上面有厚厚的老茧,就算被鱼线勒着,也只有一层浅印子。

他忽然想起另一双手,那双手白皙,光滑,柔软的指腹被鱼线嵌住,鲜红色的血滴落在草丛里。

“我想到了,”江勤建双手交握,有些局促。

那天难得有假休息,他带着鱼竿出去放松,临出门时遇到赵全有又受了一肚子气。他打不过人,只能看着对方扬长而去。

大概是早上吃了点亏,上午垂钓时运气就格外好,连连钓上好几条鱼,见旁边的钓友一无所获,他大方的送了条。两人聊起天,他满肚子的怨愤的说起邻居的事。

记忆里对方似乎笑了笑,然后问他,你知道最近的鱼线割头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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