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沅指了指场中,示意柯亦梦快看。这时楚蓁和那三位白发老者已走到了黑魔教主面前。那三位白发老者就是巫祝门的三大祭司。三人久习九鼎炼神法,方才齐施神通,一起以心魄之法喊住诸人。九鼎炼神法秒用无穷,修习者心神可通。黑魔教主是依照晋人的一本残谱修习,而那三位祭司是依照原谱修习。其中的差别判若云泥,待三位祭司走近,黑魔教主就已知道这三位祭司通习九鼎炼神法,和自己所习是一脉相传,却又比自己精纯了许多。
正在黑魔教主惊诧间,耳畔传来一个声音:“你就是黑魔教主?”声音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黑魔教主点点头,向那三位祭司看去。只见那三位祭司眼睛紧闭,长髯垂胸。黑魔教主的耳畔又传来一声响:“你面前的是巫祝门太祝楚蓁,见太祝如何能不参礼?”
黑魔教主又是大吃一惊,因为黑魔祖师便出身巫祝一脉。因此黑魔教中崇事鬼神,礼法森严,他以教主之尊,也不敢轻犯。黑魔教主向楚蓁看去,见她五官玲珑,身姿曼妙,竟然是个娉婷少女。黑魔教主一时迟疑。耳畔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你敢无礼?连黑魔教祖见了太祝一样也要参礼。”
黑魔教主被那声音一喊,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口称:“见过太祝。”
天下群豪都惊诧不已,不明白黑魔教主如何对一个少女行起礼来。商柳晨和叶沅和杨泾川等人虽然认得楚蓁,对他的来历却是不知。只知道她来自九嶷山下,原以为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却不料楚蓁是巫祝门人,而且地位显赫,是执掌巫祝一脉的太祝。天下事鬼神者,多数听其号令。
“起来吧!慕容教主免礼。”楚蓁曼声道,在这许多人面前说话,她还是有些羞涩,话音声不大。黑魔教主闻言起身,那威严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自西晋时起,活礼天祭已为我法不容。何独你黑魔教不遵号令,偏偏独自行事?”
黑魔教主不知如何回答,那声音又道:“你依照晋人的图谱修习九鼎炼神法,难道未曾见过扉页的规矩吗?”
黑魔教主被质问的心惊肉跳,心想:“怎么你们什么都知道。”那威严的声音冷哼一声,显得怒不可掲,斥道:“枉你修习九鼎神通,岂不知此道可通人精神吗?莫说你此刻想什么,就是你以前想什么,以后想什么,我都了然于心。九鼎神通,可知天下。”
黑魔教主闻听一席话,在漫天大雪中,被惊的冷汗涔涔而下。又急忙跪倒在地,道:“太祝莫怪,弟子奉听号令。”
楚蓁道:“慕容教主请来说话。”
黑魔教主跪倒在地,竟不敢起身,那个威严的声音又在耳畔传来:“以后你黑魔教须得奉听九嶷山巫祝总庭号令,不得有违。如是有违,九鼎炼神法下难逃生口。”
黑魔教主恭恭敬敬的行过叩首礼,道:“弟子慕容甬谨奉号令。”这才起身站定。
楚蓁道:“我巫祝一脉近鬼神,而远凡俗。教主以后不可再争江湖意气。须一心敬奉祖师,为教中弟子谋福。”
黑魔教主朗声道:“谨领法谕。”
楚蓁和三位祭司又都离去,叶沅上前喊道:“楚蓁妹妹?是你吗?”
楚蓁点点头道:“是我。”又吩咐那三位祭司到舟中相候,才走过来和叶沅相见。叶沅见楚蓁一脸愁容,泪痕阑干。整个人比起那时临安初逢时憔悴了许多,叶沅一见之下也不由地心生怜惜,道:“傻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楚蓁一语未发,两行泪已流下,叶沅过去抱着她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楚蓁整个身子颤抖了起来,显然心中忍受着巨大的煎熬。
叶沅不敢再问,只好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哭泣。其余人也不敢上前,只远远的望着。天地间一场大雪似乎永不停歇,依旧洋洋洒洒的下着鹅毛雪花。楚蓁过了一会儿便止住了哭声,可是泪水决堤,伤心不歇。叶沅待她稍微安静时才问道:“傻姑娘,怎么了?你倒是说给我听呀!”
楚蓁掩去泪痕,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叶沅,叶沅看见信面上写着“临郎亲启”的字样,字迹娟秀,知道是楚蓁的手笔。叶沅接过信来道:“要我转交给他吗?”
楚蓁点点头,叶沅又问道:“你不见他了吗?”楚蓁又是点点头,几颗泪珠滴在皑皑白雪之上,了无痕迹。叶沅又问道:“为什么?”
“他看了信……一切都会明白。我此生都念着他,都念着他……”楚蓁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几句话,又泪如雨下。过了会又接着道:“他受伤了吗?”
叶沅道:“嗯嗯,你不去看看他吗?他听说你来浔阳之后,孤身一人星夜追来。可始终没有找见你。你不愿意见他吗?”
楚蓁沉默着一直没有回答,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去见胡临。她也想去看看日思夜想的临郎。那个城郊道上,骑着马的少年。可她又怕,怕胡临怨她太过决绝,也怕自己一见胡临,便再狠不下心去。要舍弃巫祝门和胡临长相厮守,可胡临才刚刚摆脱黑魔教的纠缠,自己又怎能再次陷他于险境。这世上的礼法也太过奇怪,非将两个相爱的人拆散。这世上的礼法也太过无情,丝毫不理两人已经历的痛苦和要经历的痛苦。都说相思无益,徒添惆怅。可谁平生不会相思,都是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楚蓁和胡临便是如此,年少初知情之为物,便是一场离别。以天地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