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的雨越下越大。”蔡氏截断蔡忠的话道:“他们两个也不知流了多少的血,可依旧不知疲倦,在狂风暴雨中厮杀。于是我偷偷的绕到那江洋大盗的后面,一出手便是几枚见血封喉的毒针。当时大雨滂沱,声势惊人,那名江洋大盗并未察觉到身后有毒针打来,登时着了道儿昏死过去。我们三人大喜,心道这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终于死了。见那名江洋大盗倒下,忠哥和诸大哥再也无力撑下去了。两人不顾泥泞,一屁股摊坐在大雨里,相视大笑。我上去问了他们两个的姓名,才知道是暗流的人。当时我师尊一直与暗流不通气息。我们弟子也不得擅交旁道人物。可当时他们两人实在是累坏了,伤口给雨水一冲,遍地血红。我心慈不忍,便上前要帮他们两人。我心想只要到了山上的任意一间庙宇,出家人心慈,他们两人便算是有救了。可就在这时,那名江洋大盗竟然突然起身。”蔡氏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中充满着不可思议。
“难道他没有中毒针?”胡临还是忍不住问道。
蔡忠和蔡氏相视一笑,道:“我们两人当时,不,我们三人当时都是这么想的。那江洋大盗一声桀笑,就向我们走来。我当时惊呆了,竟然忘了我也身怀武艺。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那里能斗得过江洋大盗。那江洋大盗缓缓的走了过来。忠哥和诸大哥先前全凭心中一口气撑着,这时突生变故,两人一时也挣扎不起来了。眼看我们三个都要丧生在那名江洋大盗的手中了。峨眉山雨倾盆而下,那是我一辈子见过最大的雨。山谷中洪水奔腾而下。天地间横着一道巨大的雨幕。这时突然诸大哥奋起全力,双掌打在那名江洋大盗的胸膛之上。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江洋大盗这时会如此不堪一击,他的身子直直的飞了出去。跌落在山谷中,被山洪给冲走了。”
“我知道了,多半是那日峨眉山雨太大,冲去了你毒针之上淬的一部分剧毒。那江洋大盗功力深厚,一时不死。”胡临突然道。蔡氏嫣然一笑,风韵天然,好像变成了那日峨眉山雨里的清纯少女。只听她道:“也许是吧!事隔多年,谁又知道呢!”
蔡忠叹口气道:“后来我们两个被救回去,在峨眉山寺中养了半月的伤,我们三人便也成了好朋友。”
蔡氏道:“再后来我反出师门,和忠哥,诸大哥一起去了暗流北派。那时暗流南北争雄,虽然都奉荆轲,豫让,聂政,专诸此四子为开宗立派祖师。可南北两派却互不通辖,彼此独立行事。”
胡临道:“这事我也曾听人提起过,略知一二。”蔡忠道:“当时江湖上这件事传的云山雾罩,令人难以捉摸。但其实暗流南北两派并不相驳。都是祖师爷座前的弟子,又怎么会有深仇大恨呢?我北派当时的尊主是无济道人。无济尊主雄才大略,暗流北派在他的治下蒸蒸日上,和暗流南派几乎并驾齐驱。但自张灵均接手暗流南派以后,南派有一日千里之势。没几年光景就凌驾于暗流北派之上。”
“张尊主的确是不世出的雄主霸材。”胡临叹道。
“怎么?你认识张灵均?”蔡氏问道。胡临点点头道:“曾得蒙张尊主指点武艺。”蔡氏夫妇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道:“怪不得公子武艺如此好。”
蔡忠接着道:“其时无济尊主年老气衰,身子一日不若一日。当时暗流北派谁继任尊主一事迫在眉睫。派中高手都跃跃欲试,各持己见。无济尊主在世之时,尚能压住。大家伙心里虽然各自主意,却还是不敢当着无济尊主的面放肆。后来,我记得是那年寒食,无济尊主撒手归西。大家为了尊主之位就斗了起来,谁都不服谁。当年诸明远以一路裂碑掌法力压群雄。”
胡临打断道:“诸明远和诸司空是和关系?”蔡氏道:“司空是诸大哥的长子,他还有两个弟弟。”
胡临惊讶道:“他们弟兄三个?”蔡氏点点头道:“他们是一胎三胞,弟兄三人长的都和诸大哥一模一样。”胡临心道:“怪不得!”蔡氏夫妇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公子?”胡临道:“我在九嶷山也曾遇见过一个人,黑衣斗笠,黑巾蒙面,身材和诸司空一般大小,恐怕就是他的兄弟了!”
蔡氏叹口气道:“那是诸大哥当年的遗命。”胡临不解道:“遗命?”蔡氏点点头道:“还是让忠哥给你说吧!”
蔡忠道:“当年诸明远以裂碑掌法败尽派中高手,八面威风。自然就做了尊主。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诸明远从前在暗流北派当中地位不高,摇身一变成了尊主之后,自然许多人不服。倘若诸明远能有张灵均一半的本事,那就好了。他性子偏激,为人固执。很多派中的老兄弟受不了,纷纷远走。有不少人投奔张灵均去了。张灵均以上宾之礼待之,言道:“诸位远来是本派座上宾客,”嘿嘿,张灵均是个人物,知道贸然接受北派的兄弟会引了北派的报复,所以就开门见山的说诸位是客,张灵均待人以诚,虽然说是宾客,可张灵均却对众人事事不避,简直和亲兄弟一样。这样一来,北派人心纷乱,又有不少人悄悄投了南派。照理说两派弟子都是祖师座前的弟子,既然张灵均以上宾之礼待之,那我们北派便不能再说什么。就像天下的禅宗弟子一样,从这个庙里到那个庙里一样。但长此已往,我北派便人才凋零,一蹶不振。派中的有识之士纷纷来劝诸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