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如豆,夜如墨,心如海。
天气突然毫无预兆的下起雨来,把一个个措手不及的学生淋成了落汤鸡。
同时被淋成落汤鸡的,还有王雪渊和孙小贝手里费了很大劲,仍旧没有吃完的炸鸡腿。
神风岭市一年中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雨水一来,温度会立刻降到很低。随时都会变得冷冰冰的天气,是司马懿想要尽快离开神风学院,离开神风岭市的原因之一。
尽管,司马懿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前,司马懿和自己的哥哥司马朗刚到这里的时候,神风学院还只是一片疏于管理的庄稼地。
那时,由于神风岭市处于比较偏僻的地方,交通不发达,信息也不怎么流通。当时生活在神风岭市的居民,只是几户穷苦的人家。
他们大部分居住在山顶上,或者山腰间,没有几个人敢居住在山脚下。因为当地经常很突然地就会发生洪水灾害——降雨太多,排水不够的缘故。
即使他们居住在山顶上或者山腰间,依然住不踏实。除了要担心一场大雨就会引发的洪水灾害,他们同时还要想尽办法预防隔几个月就会发生的泥石流。
一百多年前,神风岭还不是一个市,而是一座大山延伸出来的山岭。
对于当时居住在神风岭的居民而言,种庄稼糊口固然重要,但是在大山里大量的植树造林,稳固山体泥土,以此来保命,更加重要。
在生活于神风岭的老一辈心目中,无论是下到山脚下的平地上种庄稼,还是在大山里植树造林,显然都比孩子们上学学习重要一百倍。
所以,那个时候的神风岭,没有一所学校,从来就没有。在一个老中青三世同堂的家庭里,竟然也没有一个人识字。
那个时候,山脚下住着一个已经被人遗忘的老婆婆。在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又要忍受频频发生的自然灾害,那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下,她是整个神风岭唯一活到四世同堂的人。
于是,当她的曾孙子长大成人以后,已经对老婆婆没有多少记忆和亲情的曾孙子,开始嫌弃老婆婆太老太没有。她的存在被视为是多余的,而且多一张嘴浪费粮食。
渐渐地,曾孙媳妇开始骂毫无用处的老婆婆“老不死的,妖怪,千年老妖。”若不是看在老婆婆年龄太大、身子骨快要散架、身上终年不换的衣服已经散发出臭味的份上,曾孙媳妇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否则她真准备对一直活得很坚挺的老婆婆动手了。
老婆婆的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媳妇都相继去世以后。老婆婆彻底沦落成一个没人管没人问的人。每天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等死,在等死的漫长时光里还要忍受,偶尔经过的曾儿媳妇的谩骂。
对于曾儿媳妇对老婆婆的谩骂,一开始曾孙子保持不表态冷眼旁观,任由事态发展的态度(当然他心里是希望老婆婆能突然气火攻心而死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曾孙子对自己曾祖母破衣烂衫上散发出的浓烈臭味忍无可忍,也加入到曾媳妇辱骂老婆婆的战斗中来。希望通过这个方式,加速老婆婆“自然死亡”到进程。
如果说一百多年前生活在极其封闭的神风岭,愚昧又无知的人们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从祖宗那里流传下来的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了。
然而这个代代相传优良传统,在漫长而艰难的岁月中,一点点被打磨的日渐稀薄。尤其是在经历了物是人非的沧海桑田的变化以后,那最后的一点点残留的稀薄,终于完全消耗殆尽了。
瘦小的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老婆婆,被曾孙子一家人抬到了山脚下的一间荒废的石屋里。一天天用日渐污浊的眼睛,观望着头顶那片日渐狭窄的寂寥天空。
有的时候,老婆婆也会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她已经一百零二岁了。但是在新一辈眼中,她早已经是一个老的让人无法记得年龄和姓名的“妖怪、老不死的、千年老妖。”
如果除了呼吸以外还有多余的力气,她也想自己了却自己悲惨而过分漫长的一生。然而,除了呼吸,除了等死,除了等待突然而至的泥石流和洪水把自己没顶而过,一了百了,老婆婆什么也做不了。
那段在死一般的孤寂中独自等待的漫长时光,时间好像静止了。
大约又过了十年的样子,被皱纹和老皮一层层包裹起来的老婆婆,没有等到期待中的死亡,反而等来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一个赤身luǒ_tǐ的婴儿被放置在一个竹篮子里,随着两米多深的洪水一直漂荡到老婆婆的石屋前。
承载着一条小生命的竹篮子,围着老婆婆破败却坚韧不拔的小石屋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终于通过一个类似窗口的小洞漂进了老婆婆的石屋里,一直漂到老婆婆的面前。
老婆婆所在的石屋曾经是一个放杂物的小仓库,是一个只有两米多高两米长类似于正方体的东西。在老婆婆被曾孙子抛弃到石屋里以后,曾孙子和曾孙媳妇在临走之前,把这个本来有一个小门的石屋完全堵上了。
曾孙子比曾孙媳妇晚一步离开石屋,在临走之前,一转身把堵住石屋门的石头最上面的两块石头拿了下来。于是就有了后来类似于窗户的小洞。
自从老婆婆搬到石屋里住以后,神风岭的天空就开始下起了长达十年的绵绵细雨。雨不大,但是聚少成多。神风岭山脚下的那片平地早已经成饱和状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