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钱荣接过酒碗,没有立刻喝,而是端着去寻赵树根。
他若要在赵家凹后面的山里躲些时日,就算山里人抱团不向官府招认自己,没有大哥的照拂也不行。
想到此处,他捏了捏怀里的几枚碎银,那是他省了许久才积攒下来的。
银子入手,似乎感觉有些发烫。
“大哥。”他走到门口,叫了一声。
屋里也聚了很多人,赵树根坐在人堆里,瞧见他走过来,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你回来干什么?”
虽然钱荣七岁就被送走,但跟大哥的感情并没有减少,平日里大哥去镇上卖完山货,偶尔也会去钱家给他带些野味,在他印象中还没见过大哥生气的样子。
“我在镇上惹了官司。”钱荣端着酒坐到赵树根旁边,压低声音道,“我得去后山躲几天,先把官司躲过去,以后再想法走。”
说着,他把酒碗递给赵树根:“大哥,我从不喝酒的,你喝吧。”
“别等以后,现在就走。”赵树根瓮声瓮气道。
钱荣愣了愣,刚想问一声为什么,就见赵树根一把接过酒碗,另外一只手忽然把脑袋从脖子上拔了起来,把整整一碗酒倒进了黑洞洞的腔子里。
被赵树根举在手里的脑袋一脸悲伤,却依旧在开口说话:“知道我为啥叫你走了吧?”
钱荣的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这时旁边默不作声的大伯也朝大哥和他望过来,语气阴沉:“树根,你弄啥呢,万一吓住石头了咋办?”
说着,大伯也忽然咧开嘴笑起来:“石头,你回都回来了,以后就住在村里别走了……”
望着大伯那越咧越大,一直咧到耳根处的血盆大嘴和里面锯齿般的獠牙,钱荣满心惊惧地不断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
这时候,墙上忽然探出两条苍白的手臂,交叉锁住了他的脖子,渐渐收紧。
钱荣的呼吸渐渐困难,眼前也一阵一阵地发黑,他仿佛听见自己咽喉中发出的声响:“嗬……嗒……”
这声音就像是一声惊雷,他陡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
他不是钱荣,而是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