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西门,成嘟挽着高浩的手臂,一路走出大公路。
夜已深,行人已渐渐稀少。
成嘟说:“打工真不容易啊,一张床一张蚊帐,就是自己的全部。”
高浩长叹一声,说:“特别是象杉杉这样刚出来的。际遇好些的还好,象我们鸿沥厂,还算不错了,加班有夜宵,就算加到深夜都不用担心饿肚子,工资也不会拖得太久,温饱问题最起码不会突出。”
成嘟抓紧他的手,问:“难道有比这里差得多的?”
“嗯嗯,”高浩冷笑了两声,说:“这里对我来说,它差不多是天堂了。”
高浩顿了顿,说:“但话得说回来,这里贪污腐败就比其它厂严重得多了。”
成嘟感觉到高浩的身体有点颤抖,就轻拥着他,在冷冷的街灯下向前走。
高浩又说:“我前两年曾经做过的一家叫东拳的工厂,工资低暂且不说,加班费才真叫冤,没有一比一不算,还低得可怜,每小时只有1.2元每小时。”
高浩顿了顿,说:“还有更可恨的是,当你加了99小时加班费是1.2元每小时,当你加了超100小时加班费不会增加,而是减小了。你猜猜为什么?”
成嘟说:“给上面克扣了?”
高浩说:“那倒不是,是因为那工厂有不成文规定,100小时以下加班费1.2元每小时,100小时以上是0.8元每小时。当时那工厂罢工了好多次,都不济于事。我离开那厂时都给扣了八百多,说是入厂的陪训费。不满一年都要收培训费,去有关部门仲裁,不给办不算,还差点给仲裁人员打了。”
成嘟一声惊呼,大叫:“我的妈呀,这样也有呀!”
高浩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说:“错了错了,我可不是妈,是老公才对。”
成嘟扑了过去,抱着高浩,扭着他的耳朵,蛮横的说:“占便宜占惯了吧,是不是很想当老公?”
高浩忍着痛,说:“是。”
成嘟气得挆脚,手上用力:“还是?”
高浩赶紧说:“不是不是。”
成嘟松开手,高浩悄悄在她耳朵说:“今晚我还想当一回。”说完,就跳了开去。
高浩以为她会追着自己打闹,不曾想她却蹲了下去,忙走过去扶她站起来,只感觉她全身发热,却全身无力的靠着自己。
成嘟全身软棉棉的靠着他,红红的脸蛋,一双迷醉的双眼直勾勾着高浩。高浩看得出,她已动情,但天色已晚,只好扶着她往她的住处走。
高浩说:“奇葩的事处处有,打工路上却最多。那时很多工人想方设法减少加班时,想控制在100小时以内,生产管理却又不允许,经常抓那些月底提前打卡的或不打卡的,闹得个个人心惶惶。你说这种事居然也会有:加120小时的加班费没有加99小时的加班费高!”
高浩又苦笑说:“后来,有人带头闹事,工厂干脆一刀切,几条生产的人一下子砍掉,全部炒了,扣了半个月的工资,这些人又闹到管理部门,由于工厂后台硬,虽然最后发了那半个月工资,但培训费还是给扣了。”
成嘟听了,说:“为什么没闹到更高的管理部门?”
高浩说:“闹到更高部门,那可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工者人人居无定所,到哪里去闹!一个拖字诀就解决了所有投诉!除开闹得轰轰烈烈,有壮士断腕.烈士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或者就会有更高的管理部门来管,但是代价不会太低。”
成嘟问:“哪为什么会有人进那工厂?”
高浩说:“怎么会没人去!内地很多省份都是很穷的。差不多每年都会有不少从偏远山区出来的,甚至连童工都有。虽然说工资只有每月350元左右,但对比山区当地的收入,那真不算低了。穷苦人还是有很多的,打工虽然说艰苦,但也是一条出路。”
成嘟说:“我第一个进的工厂就是鸿沥厂,我都觉得艰苦,而且不公平,随处受到辱骂和鄙夷。我都不想呆下去了。”
高浩手心一紧,惊问:“为什么?”
成嘟说:“你不清楚关姐那嘴,要说有多毒就有多毒,都不知骂哭过多少人,还有给骂得受不了,连工资都不要就自动离职了的也不在少数。”
高浩双眉紧锁,缓缓说:“自动离职都还好,我说的那间厂,加班加到凌晨两点是常有的事,而加通宵也不少,有时还连续加两三个通宵,加通宵的工人每天休息连4小时都保证不了。”
高浩又说:“曾经有很多人算过,加班时最多时每个月超过300多小时,你说吓不吓人!人家可是真实的上足班时的,不象鸿沥的加班时是虚的。”
成嘟当然知道这指的是鸿沥厂的加班时虽然多,但很多是包数的工时结算。
成嘟忽然“呀”的一声,高浩问:“怎么啦?”
成嘟眠嘴而笑,说:“你看看,我们走过了。”
高浩这才发现已走过了成嘟的住处已经很远,就看看时间,对成嘟说:“差不多十一点了,送你回去吧!”
成嘟不肯,说:“十一点半前再回去就行了,我还想听听你的过去。”
高浩只得陪伴她继续前行。
高浩继续说:“我曾经见过生产线有个男的年轻人,为了赶时间上班,跑在我的前面打卡,卡插下卡钟里,只听嘀嗒两声打卡的声音,那年轻人就倒了下来,吓得我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几个女的尖叫着跑开了,我们通知后勤部救人,又没有医疗队和医护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