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终于成为了一名墨者,按说秦尧也应该以墨者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了。
廖师伯忍不住想说话,这次举手向宋慈音申请了一下,得到批准之后马上摆出师伯的架势说:
“小子,墨者就得有个墨者的样子。虽然你们年轻人爱慕虚荣、贪恋奢华,但也不能没个度。你看看师伯我,一身穿戴不就很好吗?再看看你,穿得这么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没有个艰苦朴素的心态。”
梁师叔:“师兄,后辈人就别要求那么严格了。再说秦尧这孩子我看已经挺节俭了,也没见奇装异服穿金戴银的,可以了。”
“我看你也慢慢滑落向那些投降派的阵营了!”廖师伯似乎对此事非常介意,“外表这东西看起来是小事,其实反应的是本心!”
梁师叔笑了笑也没再跟他辩驳,估计也是习惯了他的唠叨抱怨。难怪宋慈音说,梁师叔算是他们这帮老人儿之中最通情达理的一个,也是相对能接受现代社会的。至于其余的,基本上都是老古董。
宋慈音发话道:“咱们是墨者,不是要饭的。节俭可以,也没说非要穿得破破烂烂才行——你看我这一身不顺眼是不是?”
其实宋慈音穿的虽然不贵重,但也板板正正很正常的中年女人服饰,而且看起来还挺有气质的。
廖师伯顿时语塞:“我就是就事论事,又没说你……”
“你当然不敢说我,不过以后就算是我的弟子,你也少说两句,我不要面子的吗。”
廖师伯顿时把脸又耷拉了下来,有点沮丧。
这个世界啊,跟他是越来越格格不入了。他青少年时期还是那兵荒马乱的年代,贫苦疾苦几乎是天下人的共同特征;哪怕是后来的几十年,由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不是很高,所以他的理念就算不被人完全接受,可也不显得太特立独行。
现在可是真的不行了,这世界变化太大,花花世界好像万花筒一样让人看得两眼斑驳。他还想继续坚持自己九十年的理念,奈何身边的年轻人再也没有能够认同他的了。
不止是他,墨家激进派那些老人儿其实都是这种感触。宋慈音和梁师叔算是比较新潮的了,主要还是因为常年隐居,懒得跟人接触。
但廖师伯还偏偏要整天在社会上走动,这不是自找不自在吗。
梁师叔也把这些给秦尧讲了讲,意思是让秦尧别跟老年人一般见识。
“廖师伯还闯江湖呢?”秦尧也有点乐。
“废话,老子骨头硬着呢!”廖师伯顿时精神了起来,“别看老汉我九十一了,江湖上那些后辈,哼,差得远呢。多少事,还得我们这些老将出马才行啊。再说了,墨者的脚要丈量天下,才能将墨家的精神传遍四方,整天呆在家里能为墨家做个屁的贡献?”
宋慈音:“我以前在山里面清净两年,又碍你的眼了?”
“啊?我……我没说你啊,我就是随口一说。”
“给我闭嘴,不许开口了!”宋慈音又下了禁言令。
梁师叔适时起身告辞:“我们就回去了,你们师徒俩也多唠唠。”
秦尧一愣:“开什么玩笑,跑二百里地过来饭都不吃……我真没生廖师伯的气,真的,其实我觉得师伯挺有意思的,我们爷俩能谈得来。”
算是真心话,因为秦尧知道老年人喜欢唠叨抱怨,并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梁师叔笑了笑:“不是不待见你,是我们习惯了。别说跑两百里,就算两千里也走得。以脚丈量九州,这就是我们的余生。至于说风餐露宿,更是我们的日常,满桌子珍馐反倒吃不习惯的。”
秦尧:“那我就把饭菜做简单点。”
宋慈音说:“算了,让他们去吧。墨者就是这样的习性,他们心领了你的热情就是了。”
可以说这两位前辈是一对老脑筋吗?太古怪了。
两位老者还是走了,秦尧一直送到小区外,心里头觉得挺不是滋味的。这大过年的,就喝了两口热水,这也太过意不去了。
……
“之所以请他们两位来,也不仅仅是因为让程序严格。我宋慈音要收徒,谁也管不着该怎么做。”宋慈音说,“所以说了,是为了让你熟悉一下墨者的收徒规程。而另外一个目的,也是让你接触一下真正的墨者,慢慢适应我们这个看似另类的群体。”
仅仅是“看似”吗?其实骨子里也很另类好不好。
宋慈音:“你觉得他们‘土’吗?”
秦尧也没睁着眼说瞎话:“梁师叔还好吧,廖师伯确实。”
宋慈音:“你廖师伯年轻时候,也是家有万顷良田的主儿。还没等到改朝换代,因为他老父亲死于战乱,他就将所有财富变卖并且捐给了墨家,自己则开始了双脚丈量天下的旅程,一晃七十年而其志不移。
七十年来他捐赠的魔核魔核不下百颗,你算算这又是多大一笔财富?而且,接受数百次任务的佣金全部上交墨家。他假如想要安逸的话,何处不能买栋房产颐养天年。
他身上毛病不少,但至少可敬。”
秦尧和林教授顿时肃然起敬。
这份敬意未必是因为认同廖师伯的生活方式,而是敬重他能够对自己这么“狠”,这么严格自律。
至于那梁师叔也基本上差不多,大家闺秀出身,而且小时候还生活在海外——竟然是个海归派!而且接受的是海外的高等教育,后来又捐赠了全部的财产。等到国门再开的时候,毅然回到了故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