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探出车厢的景光用手遮挡了一下光,毕竟从暗处来到阳光下,眼睛有些不习惯,待适应后才将正脸转向本庄繁长,笑道:“是本庄弥次郎大人啊,馆主大人让您来接在下,这规格可是太高了。”
本庄繁长听到景光说话,回过神来,抓紧跳下马向景光躬身行礼,道:“三郎殿一路辛苦,殿下接到您进入越后国境内的消息后就安排我出发了,一再叮嘱在下,一路上要服侍好您呢。”
“弥次郎大人不要太客气了,你我互为同僚,都是为馆主大人效力,无需如此样子。”景光很和善,以后将有的是机会与越后的众武士并肩作战,是故拉好关系十分重要,随即景光又想到本庄繁长刚才对自己的称呼,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三郎殿,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称呼我了?”
“最初是在城中女官中有了这么个称呼,后来家中的重臣也便都跟着叫了,馆主大人并未有要纠正的意思。”本庄繁长解释道。
对于别人给予自己尊称什么的,景光还是很受用的,毕竟有种还是春日山城一份子的感觉。可能是受到这一世自小生活环境的影响,直到此时,景光依然以府内长尾家一员自居,完全没有分家单过的自觉,因而每次返回越后才会觉得如此亲切。
景光邀请本庄繁长一同乘车,后者委婉拒绝了,表示要骑马替景光履行长尾景虎交付自己的任务。
一行人在府内长尾家武士的引领下,继续向山城方向行进,在中途的城中留宿了一万,第二日傍晚时分抵达了春日山城城下。
府内长尾家给予的接待规格是极高,虽然景光在城下町已经修建了宅院,但还是专门安排景光入住了城下御馆。同时,由目前家中三位辅政重臣之一的直江景纲全程负责陪同和接待,倒是让景光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感叹待遇今非昔比。以前回来,越后方面也很热情,但却不曾如此正式,此时景光才真正体会到自己势力发展带来的变化。
当景光一行浩浩荡荡来到城下之时,即使是知道景光不可能图谋不轨,直江景纲仍是心里打鼓。眼前的这支队伍兵锋过盛,不仅仅体现在武士和足轻们的气势上,即使一般人也能从其精良的装备上面感受出来,从铠甲道兵器无不透着一股子豪奢之气,让节俭成风的越后武士们十分不适应,甚至怀疑景光是不是把自己的所有家底都砸在这支队伍上了。直江景纲心更是心里纳闷,知道早先景光不是个肤浅浮夸之辈,此次何故如此高调。
下野众的到来,引爆了整个城下町,看热闹的人虽说不敢靠的太近,但也远远的围成了一个大圈,一群人都好奇地打量着那位传闻中的“小殿下”带回来的人马。
这支堪称豪华的军阵,仅仅是震撼的开始,待队伍行进至御馆时,便有壶妆侍女怀抱成卷的毯子从最后方的牛车中钻了出来,将卷好的织物地毯缓缓铺开盖在雪地上,自牛车一直延展到了馆内,形成了一调柔软的步道。接着,便有一高一矮两位身穿“十二单”礼装的贵人从第二辆牛车中钻出,在一众侍女的服侍下走下牛车踩踏在刚刚铺好的地摊上,两人具是头戴侍女笠,虽看不清姿容,但两人步履雍容、姿态万千,倒是看呆了一众吃瓜群众。
北条鹤与长尾初经过景光乘坐的车辆,均是略微躬身行礼,而后在侍女们的引导下快步进入御馆。其后便是一列列仆从开始从后方的牛车上搬用各种器物,屏风、茶具、铜像、丝绸等等具是美轮美奂,更有很多不曾见过的东西,其中有一件红珊瑚制作的太刀架极其华美,更是看呆了现场的武士和商户们。
第一辆牛车是景光与直江景纲同乘的,此时两人仍在车中叙话,似是想等到东西都搬运完成后再进馆中休息。
从车窗看着外面一件件价值不菲的物品被搬入御馆,直江景纲皱眉道:“殿下,您这次可是招摇得有些过了。”
“直江大和守大人何出此言,”景光故意表现的不以为意道,“这些都是为馆主大人准备的礼物,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将就。”
直江景纲摇头苦笑,道:“在下知道您在下野国的丰功伟绩,但也不至于这样耀武扬威啊,馆主大人也很难作。”
景光也收起了玩笑嘴脸,认真道:“在下野国内时,在下便听说了一些,我迎娶鹤的事情既然已成事实多年,管领大人何故又借机提起,定是有宵小之辈在其耳边煽动,在下给他个下马威,也省的他一直烦扰馆主大人。”
“还不是您这些年崛起太快,上野国那些管领大人的手下们有些眼红了,毕竟他们被后北条家驱赶如丧家之犬一般,自然看不惯您如此顺风顺水的。”直江景纲说道。
“此次只是立个威而已,让其知道本家的实力,要是再不知进退,不需要后北条家,在下就领下野众入上野让他们好看。”景光伸出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直江景纲却是吓了一跳,抓紧劝道:“三郎殿,您可别乱来,馆主大人未来关东攻略还是用得着这些人的。而且这毕竟都是些小家族,虽然聒噪一些,但也不影响什么大局,不值得您出手。再者说了,最近馆主大人烦心的事情已经不少了,您还是消停一下吧。”
“不针对他们也可以,但三人成虎的道理我还是懂得,还要劳烦大和守大人日常多替我向馆主大人解释。”景光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表露清楚,因而不再纠缠,给了对方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