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永禄二年五月开始,日光城本丸的气氛就有些不对。随着馆主大人三月份离开下野前往越后参与上洛,本丸基本处在了被封闭的状态,不仅仅是奥向,御馆表向也很少再有人来,仅仅甘粕景持等家中重臣会每十五日至城中向北条鹤汇报本家近期重大事务,其实也就是例行公事,遇到十分重大的事情,奉公所的大人们会直接写信汇报给景光。
虽然景光不在城中,但足利长尾家的一切事务按照预先的谋划推进。对于佐竹南来说,奥中也是依旧那么沉闷、无趣,以至于百无聊赖的之余,佐竹南和那位被从佛堂“释放”的足利殿交上了朋友。由于有上次惨痛的教训,这位已然不敢再到处玩闹,也整天闷在房中,两人本是没什么共同语言,围棋或是将棋成了唯一解闷的事物。
佐竹南这日照例起得很晚,千子已经认命不再试图改正自家这位殿下的习惯,毕竟早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让其多懒一会儿,只是每日要将早饭重新热一遍而已,别的也没多少影响。
五月的这日,佐竹南却是被叫醒的,始作俑者是长尾初,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虽然两人算是“室友”,但长尾初是极少到这一侧来的,毕竟相互之间的还是要维护。此日清晨,这位却是直接闯了进来,把佐竹南堵在了被子里。
长尾初本也只是穿着贴身的小袖,见南缩在被子中,借势也钻了进去,南被其带起来的冷风一激,清醒了不少,看了看天色仍未大亮,便动手想把身边这位推走。
“好啦,不是跟你闹,御台所那边传来了消息,怎么样想不想知道。”长尾初也不理会正在推搡自己的南,硬是凑到她傍边小声说道。
佐竹南听了就是一愣,这位“足利殿”自从被处罚后,就跟北条家的那个女人不那么亲近了,时不时还会闹些小矛盾,更多时候是跑来亲近佐竹南。虽说多是这个长不大的少女的小情绪使然,佐竹南本是瞧不大上的,但有这么个小跟班总是有好处的,长尾初毕竟到城中时间久,与奥中众人也熟悉一些,很多消息佐竹南还是需要从她这里知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需要这么早来跟我说。”佐竹南揉着眼睛问道。
“昨日,御台所小产了。”初低声道。
“什么?”佐竹南闻言直接坐了起来,追问道:“你听谁说的?”
“是膳所的人,昨天从城下町请了大夫来奥中,她们被调去帮忙了。”长尾初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说话做事都不大避讳什么,一般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但此次的事情也太过惊人了一些,“听说已经四个多月了,御台所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前几日还一直在操劳本家的事务。我就不明白了,把自己弄得那么忙干什么,你是不知道有次我去御台所那里,那一大堆的书扎,看着就有些眼晕,听说御台所天天要处理到很晚,其实要是我的话早就受不了了,找点人帮忙不行吗?”
“那是正室权力的象征,别打岔,还没说明白呢。”佐竹南见这位跑偏了题,催问道。
“最近御台所精神不大好,开始以为是累的,没想到昨天竟直接晕倒了,等发现是有身孕时已经来不及了,听说整个御台居室都被血染红了。”长尾初言之凿凿。
“哪有这么夸张的!”佐竹南敲了一下长尾初的头,有些好笑道。
千子提着餐盒回来时,长尾初已经离开了,千子看到佐竹南一个人坐在被子中发呆,好笑道:“殿下,您这是难得早起呢。”
佐竹南也没说什么,任由千子帮自己洗漱、更换衣物,心里还在琢磨长尾初带来的消息。这位就是长不大的孩子,北条鹤的事情多是当奇闻异事说的,佐竹南却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对于北条家女人小产,佐竹南是一点幸灾乐祸的想法都没有,而真是有些担心的。足利长尾家没有继承人,虽说因景光年少,此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总归于家族稳定不利,现在北条鹤又出了这事。
匆匆用过了早饭,佐竹南去看望了北条鹤。与粗线条的长尾初不同,听到此消息其最先想到的是奥中众人的安慰,此时馆主大人不在国中,万一因为这件事引得表向的人猜忌,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历数各家的过往,因突然绝嗣造成一族动荡的事情不胜枚举。虽说此次性质不一样,但北条鹤作为正室夫人失去孩子,打击的不仅仅是她的威信,可能会引起家臣团对整个奥向的不信任,特别是北条鹤要是真因这事有个三长两短,难免就要节外生枝了。
在寝室内,北条鹤精神倒称不上萎靡,但脸色极差,受到此事打击,整个人不似平日里神采了。这种情况下,佐竹南也没有了往日争强好胜的心,询问了对方的身体状况,更委婉得向北条鹤表示了担忧。
“承蒙牵挂了,”北条鹤到底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不像别家十几岁的夫人们流产,身体承受力上要强得多,虽然身体上虚弱外加悲伤是难免的,但总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此事也是我疏忽了,还请各位代为保密。”
“不告诉馆主大人吗?”佐竹南皱眉道。
“殿下此时应是在上洛途中,就不要让其分心了,”北条鹤摇摇头,“料想年底前应当回来的,送信的话难免让家内臣属得知此事,再闹出些不必要的事来。”
见北条鹤身体无碍,南也就放心大半,其他的事情也没必自己操心了。
此事本也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