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一行五十余人骑马趁着夜色返回了足利郡,这些战马还是在馆林城时购买的,平均下来一匹超过了十八贯文,是正常马价的三倍还要多,却是让贩马的商户狠狠地赚了一笔,景光也是无法,毕竟急着消化馆林城内带不走的钱财,也就索性大出血了。
此次购买上野马其实远不如美浓马的品质,虽然同属于本土归化的蒙古马,但身量却要更矮小一些,但胜在数量够多,景光一口气吃下了八十余匹,也算为以后组建骑马武士队做准备。但由于是刚刚购买的马匹,训练磨合还不够,耐力上却是很不如意,带景光等人自唐泽山城回足利郡赶了一夜路,马匹竟是有些体力不支的迹象,不过好在按景光的要求连夜赶回到了领内。
“源五郎,去城下通传一声,但叮嘱咱们的人先不要声张。”景光连夜返回足利郡,仅带了三好政胜、佐野昌纲以及山城国时投靠自己的野武士,且直接到了足利城而未去劝农城,皆是因为长尾景长竟带人来到了郡中。
景光在完成对唐泽山城的接收后,返回足利郡途中得到了上述消息,是由加藤一族的“乱波”送来的信。因足利长尾家在上野国的各城被后北条家逐一攻陷,长尾景长带人直接逃回了下野,这就有些像老房东卖了房子又跑回来居住的意思,自然是景光的人产生了矛盾。但长尾景长毕竟是足利长尾家的家督,是景光名义上的主家和养父,留守足利郡中的斋藤朝信不好擅专,造成处处被动,如今自己的直属人马竟是被硬生生赶出了劝农城,躲到了足利城来。
不多时,足利城城门打开,斋藤朝信带的几名越后武士出城将景光一行人迎入城中。景光未顾及梳洗,身穿甲胄直接步入了城中御馆的评定间,并将自己的骨干们召唤到了一起。
“详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景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斋藤朝信,严厉的责问道。
斋藤朝信自知在此事上未能处理好,这时面对景光,满脸自责道:“在下有负于殿下重托,还请殿下责罚!”
“说重点,到底怎么回事!”景光摆摆手,仍是问道。
“五天前,长尾但马守大人带着一百余名家将进入了足利郡,应当是自上野国山田郡方向逃回来的。也是在下大意,发现但马守大人的队伍时,其已经带人到了劝农城城下,劝农城原留守武士未向在下通报,便给其开了城门,等我到时,但马守大人手下的武士已经与咱们的人在御馆前僵持起来了。当时,马守大人是带着亲眷的,想入御馆休息,但玉绳殿在馆中多有不便,咱们的人便把他们拦住了,双方起了冲突,推搡间还动了手,要不是胧女房大人召集了加藤一族的‘乱波’们帮忙,后果在下想想就害怕。”斋藤朝信如实禀报,头随着话语声却是越俯越低。
景光紧紧皱着眉头,问道:“阿鹤的身份他们知道了?”
“是的,应当是听城中原来留守的那些家族武士说的,因故但马守大人才会如此恼怒,并扬言要处死夫人祭祀家中亡灵。”斋藤朝信小声回答道,“毕竟当时城中咱们越后出身的武士也就二十来人,在下担心一旦发生流血冲突,会极其不利,这才斗胆劝玉绳殿移步足利城。”
景光大怒,起身踹倒了跪着的斋藤朝信,吓得三好政胜和佐野昌纲都不敢大声喘气了,喝问道:“你这个劝农城城代、本家侍大将就是这么当的?”
斋藤朝信爬了起来也不解释,仅仅是诚惶诚恐的跪拜着。
景光看着他心如死灰的样子,心中郁气稍缓,也知道这事情说不上怪罪斋藤朝信,其毕竟其是新近擢升到家族重臣的位置上,没有多少处理这种内部矛盾的经验,如果当时的城代换了甘粕景持,是一定不会让长尾景长鸠占鹊巢的。说到底,斋藤朝信不敢与之撕破脸,慑于对方人多势众只是表象,对方旅途劳顿,一路如丧家之犬逃到足利郡,不论是士气还是精力上都是极差的,而此时劝农城中,由于加藤一族的到来,以及这半年多对原属景长的留守武士的调教,斋藤朝信只要下得了决心,能调动的资源极多,把长尾景长等人轰出城去还是没问题的,说到底还是顾虑长尾景长的身份地位,才会一改往日沉稳干练担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不要跪了,直起身子来!”景光缓和语气说道。其实此刻景光也能体会到斋藤朝信当时的纠结心情,实在是拿不准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好,毕竟长尾景长是名义上的家督,自己真的把他从领内赶出去,近似于流放,与“下克上”无异。长尾一族毕竟于关东盘根错节,处理不好会留下后患的。更为重要的是,如果表现的太出格,景光真的拿不准身在身越后的军神大人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
“请殿下责罚!”斋藤朝信依然跪地,神色极其悲戚,倒是真有些“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的觉悟。
景光叹口气,劝诫道:“此次事发突然,也确实是情况特殊,你的过失本家便先暂且记下了,待日后赎罪吧。”
景光与众人商定,一切在第二日去劝农城见过长尾景长后再作定夺,便遣三好政胜、佐野昌纲等人先下去休息了,毕竟一夜赶路,谁也不是铁打的。
景光别过众人,起身往御馆内里走,拉开寝室房门,便见一身素装的北条鹤正跪坐在房中发呆,看到有人进来先是一惊,竟是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柄匕首,待看清来人是景光,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