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外面看起来丰神如玉,皮肤白皙的翩翩公子,脱下衣服后,竟然有这样的一副躯体。
“蹇平兄,这次,我欠你一条命。”
蹇平洗着布条,点了点头,用自己成熟男性的嗓音回道:“命就免了,你还欠我一件衣服呢。”
说着话,他指了指火堆旁烤着的一排布条,又指了指自己赤膊的上身,说道:“回头赔我一件好的。”
肖重笑了笑:“好好好,哈哈哈!”他看着蹇平,笑道:“蹇平兄,平素看你总是绷着脸,一副木头疙瘩的样子,竟然也会开玩笑啊,哈哈。”
蹇平不理他,只管搓洗着布条。
这些布条上面都沾染了血迹,有些都干了,不好清洗。这里也没处去找皂角,他就在林子里找了些替代品,也能去掉血污,顺便杀菌消毒。
对此,肖重倒是看得挺惊奇的,说道:“蹇平兄好像对这些树叶草木十分熟悉,不仅通药理,还能找出这样去除血污的草木来。”
蹇平点了点头,将洗好的布条拧干了水份,挂在篝火旁用树枝搭建的架子上。
“我就是随便采的,我也没想到能用。你用的草药我也只认识一种,其他都是看着比较正经,随手用上了而已。如果你一会儿觉得不舒服记得告诉我,我好准备刨坑。”
“不是把你······”肖重一脸的冷汗。
“开玩笑的,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我爷爷是个大夫,他教给我很多东西。”
“原来如此。”肖重点了点头:“可是蹇平兄为何没有先人继承衣钵,而成了一位剑客呢?”
蹇平搭好了布条,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双手自然垂在膝盖上,一脸平淡的看着肖重,说道:“有一次,家里遭了山贼,爷爷被杀了。后来我就流落江湖,因机缘巧合,拜了一位铁匠为师。他教我打铁,也教我武功。后来老铁匠走了,我在那家铁匠铺干了五年。
“那一次,也就是几年前,一批自称是梁山好汉的人冲进了村子,抢走了许多的粮食,杀了很多人。”
肖重听着,表情有些沉重。
蹇平虽然脸上没有变化,不过他那成熟男性的嗓音,真的很适合讲这种悲惨的故事。
“那个时候,你已经学有所成了吧,为什么没有出手呢?”
肖重问道。
“我出手了。”蹇平回答道,随后抬起了头,一对眼睛变的空洞起来:“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杀了一百多人。勉强算是救下了村子。”
“为什么要说勉强?”
“因为,我们村子挺大,有几百户人家,壮劳力也有上百,跟对方差不多。可是,他们在自己的家人受到危害之前,没有还手,任由那些盗匪杀了自己的邻居、朋友、村民。
“他们一直在逃命,那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我杀了很多人,也赶走了很多人。可是村民怕我杀了人留下祸患,把我也赶走了。”蹇平盯着肖重,瞳孔丝毫没有聚光,像是在回忆。
“我可以救下他们的命,却无法救下他们的自私和懦弱。命可以救,人性却救不了。”
肖重沉默了,良久后鼓着嘴从鼻子里呼出一团气来,他叹了一声,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走了,数年后我回到那个村子,可是那里已经没有村子了。我只能看到一些烧毁的痕迹,以及遍地的干尸。那些尸体有老人、孩子、女人,他们杀光了所有的男人,奸污女人,甚至没有放过七八岁大的女娃。”
“报应啊······”肖重仰天一叹,“只是可怜了那些孩子。”
“赶我走的时候,那些孩子,拿石头丢我。我记得他们的眼神,比起害怕强盗,他们更怕我。而且在那份恐惧里,还有一种怨恨,他们恨我。”
“人性啊,这样的人,不救也罢,死了也罢。”肖重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蹇平,眼神有些同情,“那个时候,你一定很痛心吧。”
蹇平摇了摇头:“难受是有,但还能接受。当你做事总会把坏事想尽,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接受了。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父母,跟着爷爷成长,爷爷死了之后,我就四处漂泊,后来遇到了铁匠。后来铁匠也走了,几年后我也因为那次灾祸失去了村子,从此漂泊。我不需要人告诉我命运无常,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我喜欢思考,对任何事情都往最坏的地方去考虑。之所以这次遇袭,你受伤了,我没有。不是因为我比你强,而是你想到了那种可能。”
“那你挺会想的。”肖重瘪着嘴点了点头。
“我还能想到更糟糕的事情,比如说现在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山洞没有退路。我还有一战之力,而你已经连行动都费力了。再次遇袭,我可能顾不了你。”
“我说你······”
肖重本来想说你能不能说点儿好的,结果话音未落,只听得嗖嗖嗖一阵破空声传来,接着一连十几只箭羽就从外面射了进来。
“我靠!你到底是练剑的还是算命的啊!”肖重赶忙翻身躲在石床后面,他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蹇平也是快速在石桌后面躲下。
面对这种快速飞行的武器,最好的对策就是寻找强度足够的遮挡物躲着。
像电影里那样,拿着一把武器在那里来回挥砍,那简直就是找死的行为。
虽说肖重受伤,行动不便,躲起来情有可原。可蹇平也有那种砍下飞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