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院子里点着七八灯笼,窗纸虽然糊的厚,但也不可能一点儿光都透不进来。宜春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一股阴冷无比的凉意从周身的毛孔钻了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伸出手来在眼前晃了晃,在那种浓墨般的漆黑当中,她什么也看不到。
“大少爷,大少爷,您在哪儿呢?”极度的恐惧之下,宜春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听到自己的声音才能安心。她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立刻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宜春马上收回脚,蹲下身摸索起来。
手,胳膊,头,身体,宜春能够确定,这个差点儿被自己踩到的人,正是已经晕厥过去的大少爷。宜春立刻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芍药,大少爷晕倒了,快去请郎中!”
“别叫了,他们听不到你的声音!”
猛然间,一个带着几分娇媚的女人的声音出现在黑暗里,宜春立刻护住大少爷,厉声喝问,“什么人?胆敢在大少爷的房里装神弄鬼!”那女人轻蔑的冷笑一声说,“我早就看出来你这丫头不简单了,怎么,忍不住了,原形必露了?”
宜春知道,自己在明,对方在暗,势必要吃亏,不怡在这种时候激怒对方。于是她放低姿态说,“不知阁下施展障眼法,意欲何为?若是求财大可以说出来,以汪家的财力,是不会吝啬的。”
“求财?哈哈哈,你小看我了,我到这儿来,就是要断了汪家的香火,让他们后悔终生!”女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这是他们欠我的,这都是他们欠我的!”
“你,你是文茵姑娘?”宜春想到这个人,就脱口说了出来。除了她,没有人和汪家结下这么深的仇恨,一定要他家断子绝孙。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否认,冷哼一声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进的汪府,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把他带走,你悄无声息的离开汪府,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我不愿意呢?”宜春的手已经探进袖口,那里有一柄带着她体温的匕首。那女人“好心”提醒她道,“这匕首伤的了别人,却伤不到我,你还是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他,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话音未落,宜春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扯住大少爷,她猛的抓紧,大声道,“你休想!即便你是被他母亲折磨致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他被对你的愧疚折磨的不人不鬼,说句公道话,也能抵的过他母亲欠的债了!”
“你知道什么?”那女人被宜春的话激的怒火大盛,空气似乎比刚才又冷了几分,“当年我不过是被赎身的姑娘,即便离了那个火坑,依然做不得主。做了汪大老爷的外宅,我也安分守己,常常规劝他多回家,即便如此,那头母老虎也没有放过我。他前脚出门,我后脚就被捆了手脚,押进了汪家!”
大少爷曾说起过当时的惨状,恐怕他记忆中的只是冰山一角,那些更惨烈的,更血腥的,是不便和她这个外人提起的。宜春暗想,如果换做是自己,会不会轻易放过汪家吗?
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大少爷似乎有瞬间的清醒,在两边拉扯中,动了一下,嘴里喃喃自语道,“娘,不要,不要再打了。她是无辜的,放过她吧!”宜春顿时激动起来,冲着黑暗中喊道,“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他在昏睡中还不忘替你说话,你怎么能忍心对他下手呢?”
“哼!”那女人并不所动,“这些糊弄鬼的话连小孩子都骗不过,他如果真心愧疚,就该杀了那头母老虎!”宜春被他气的笑了出来,“你这人,就算很毒了汪家,可这子杀母的事儿,全天下也没这个道理!”
“好,那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一阵异香扑鼻而来,宜春只觉得眼眶发酸,意识混乱,如果不是她在心里不断说着“不能睡不能倒下”,恐怕已经和大少爷一样,着了对方的道了。
宜春屏住呼吸,摸索到桌边,抓起茶壶将手帕浸湿后捂住口鼻,又使劲儿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才勉强没有昏睡过去。大少爷的身子已经被拉走了大半,宜春的指甲几乎扣进他肉里。
“今天我在这儿,就绝对不会让你把他带走!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去后院儿找他娘去,拿着她的儿子撒气,和她有什么区别?”宜春一边说话,一边飞快的想着,怎么才能通知外面的人。
这里的黑暗还不是最要紧的,宜春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外面的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更隔断了两边的声音。她曾听燕合宜说过,有一个异域来的杂耍班里就有一门这样的绝活,好像是叫做幻术。宜春想,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胡说,我怎么会和她一样?”那一段拉扯的力气似乎小了些,宜春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那双手上,可大少爷的身体却还是没有完全拽过来。就在她喘息的瞬间,手里忽然一空,人不见了!
“大少爷!”宜春下意识的叫了出来,她知道,如果到了那个女人手里,大少爷只会比当年的文茵姑娘要惨上百倍千倍,她绝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宜春当机立断,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大少爷抢回来。定下心神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首先,大少爷的房间她是非常熟悉的,书架后面,还有墙上的那几幅画和床底下,很可能都隐藏着密道。她相信,对方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