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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合宜点点头说,“这么说,黑子得罪过人?”胡二突然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说话时分明带了哭音,“他就是个傻子,别人在水上跑船,遇到贼人杀人害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有看到,黑子却每次遇到都大声呵斥。你想,他搅了别人的好买卖,人家岂有不恨他的?”
自古就有这侠义心肠的人,燕合宜没想到,那憨厚老实的船老大,竟然还是位义士。胡二说,“现在好了,自己也成了人家的刀下亡魂,家里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不到两岁的孩子,这一家人,该怎么活下去啊!”
燕合宜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们,听胡二这么说,连忙道,“胡二兄弟,出了这样的事,我们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后。既然你来了,我想着把他们的尸体送回去,交给叫人安置。而且,相识即是有缘,我也该尽一份心意。”
人死不能复生,别的是帮不上了,多少拿些银子,让他们的家人过的好一些,自己也能稍稍安心。胡二道,“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好心眼儿的。我和黑子相识一场,他出了这样的事,我自然义不容辞。”
他吹声口哨,旁边的船上抛过一根锁链来,黑子吩咐人将两只船连在一起,调头往回走。胡二说,“你们若是害怕,就到我的船上去。”燕合宜推辞道,“不必麻烦了,我们有病人又有孩子,还是不折腾了。您请自便,等天亮之后靠了岸,我们再去打扰。”胡二见他一再坚持,也不多说,带人回了自己船上。
两只船一前一后在水面上缓缓前行,金鸡三唱,太阳初升的时候,又回到了他们上船的地方。胡二过来招呼他们收拾收拾下船,他说,“我已经派人去黑子家中叫人了,只是小江,他无父无母,恐怕有些麻烦!”
燕合宜说,“昨天他昏睡了半夜,醒来之后就痴痴傻傻的,别人怎么问都不肯开口,像是吓坏了。不知道村子里可有郎中没有,或者吃些安神的药,能好一些!”胡二嘬着牙花子说,“郎中有倒是有,却不知道此刻在不在家。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有哭声远远的传来。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妇人一手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儿,一手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路哭着到了岸边。胡二悄声说,“这就是黑子的老妈、媳妇儿还有孩子了!”
他走过去扶住老人,轻声说,“大娘,您要节哀啊,黑子他,他没了!”黑子娘满脸是泪,“我的儿啊,他现在在哪儿,就是死了,我也要见上一面!”黑子媳妇哭道,“胡二兄弟,黑子他是怎么死的?昨天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呢?”
想到船舱里的惨状,别说妇道人家见了,就是燕合宜和胡二,都吓得浑身发软。胡二说,“大娘,您还是别去看了吧,别吓着嫂子和孩子!”
“不行!”黑子娘坚持道,“我一定要亲眼看过,才能死心!”燕合宜无奈,只要冲宜春使个眼色。她走了过去道,“大娘,昨夜的事非常蹊跷,我们知道后也被吓坏了。您跟我来,我带您过去!”
胡二走到燕合宜身边小声说,“让一个姑娘家家的陪她们去,行吗?”燕合宜说,“你别小看她,她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还要多呢!”胡二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流到船舱外面的血已经凝固干涸了,那种瘆人的紫黑色吓得黑子媳妇儿当下就大哭了起来。黑子娘瞪了儿媳妇一眼道,“不许哭,你若害怕,就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
宜春走到船舱门口,深吸一口气,对黑子娘说,“黑子就在里面,您,您节哀!”黑子娘往里一看,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倒在血泊当中,老人家的身子颤抖几下,宜春连忙在后面扶住她,不停的帮她顺着气。
好半天,黑子娘才缓过神儿来,失声痛哭。她四十八岁上才有了黑子,孩子还没出生,男人就死了。黑子娘拉扯着儿子不容易,好不容易儿子娶妻生子,她以为自己可以松口气,含饴弄孙了,没想到,又白发人送黑发人。
宜春看她哭的伤心,正要安慰两句,没想到黑子娘已经擦干了眼泪,一拉她道,“黑子是怎么死的?”宜春正在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黑子娘拍拍她的手说,“是我错了,不该问你一个姑娘家的。走,咱们去找胡二!”
关于黑子的死,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胡二也只是含糊的说,“我也是事后才赶过去的,这几位客人吓得不轻,又有病人又有孩子的。我也不忍心让他们跟着一块儿担惊受怕,就把黑子的船弄了回来。”
黑子娘走到胡二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说,“多谢你的大恩!”胡二连忙闪到一旁扶住她说,“大娘,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我和黑子是好兄弟,他出了事,我这心里也难受。”
燕合宜把准备好的银票拿出来,对黑子娘说,“大娘,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黑子是因为我们才连夜开船的。我,我对不住您!”黑子娘一把挡住他的手说,“公子,你这么做就是打我们娘儿俩的脸了!黑子是做这行的,客人来了,自然要送到地方才行,这是他该做的。银票,我们不能收!”
“大娘,黑子不在了,你们娘儿仨靠什么过活?”胡二说,“这点儿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你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啊,他可是黑子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了!”
黑子媳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