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已过,汤念景和方郎中撑不住,回房去睡了。因为昨天晚上的“女鬼”,他们专门找仲华池要了两张可以驱邪的符纸,贴在了门和窗上。一向不喜欢辛辣的方郎中还特意嚼了两瓣大蒜,说话时都带着浓重的气味。
桑蕴秋听说他们在等一场三千两的赌注,兴致勃勃的磕着瓜子说,“这可是真正的豪赌啊,我一定得看看!”和碧打着哈欠说,“管他是三千两还是三万两,我实在是等不了,我先去睡了!”
她一走,玉老爷子也带着小秋走了。这样一来,除了桑蕴秋,就剩下燕合宜、仲华池和宜春三个人了。他们几个大眼瞪小眼,仲华池耷拉着脑袋说,“我看呀,这三千两是打了水漂了。燕合宜,咱们可得亲兄弟明算帐,这三千两是你自作主张给焦辉的,银子要从你的账上出!”
宜春问,“听你这意思,你们两个的钱好像有一部分是放在一起的?”她的尾音拉长,听起来颇有暧昧的意思。桑蕴秋瞟了两个男人一眼,不咸不淡的说,“这有什么的,两个男人照样可以搭帮过日子。”
见宜春似乎对自己和仲华池的关系有所误会,燕合宜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们两个只有一小部分钱是放在一起的,只有经过我们两个人的同意才可以动用。华池你放心,这三千两,是我自己钱,绝对不会损害到你的利益!”
“三千两,那可是三千两啊!”仲华池痛惜万分的说,“你知道这个数目代表什么吗?如果把这些银子分发给各家各户,每家二两银子,就够他们过个年的了。”燕合宜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我赌赢了,获益的不只是这些人啊。”
小秋担心他们饿,专程送来了夜宵。鸡汤小菜,还为桑蕴秋煮了一碗豆沙汤圆。他和宜春最熟,自然先把鸡汤端给她。小秋把碗端在手里,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贴着手掌心的不是滚烫的碗底,而是一张湿乎乎的东西。
他好奇的揭下来一开,竟然是一张比碗底大不了多少,四四方方的纸,上面潦草的写着几个字,“镇外三里,静候大驾!”小秋骇然,拿着纸的手哆嗦个不停,“这,这是什么时候放的,我,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得嘞,三千两来了!”仲华池一看就明白,这件事儿,燕合宜赢了。宜春看了一眼,“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焦辉真的能为了三千两,出卖那个人吗?”燕合宜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有问题,我也要亲自确认。”
“丫头,你要担心,那咱们就一块儿去!”桑蕴秋站起身,把浑身上下收拾的利落紧衬,看样子是要和他们一块儿去了。宜春说,“秋姨说对,人多好照应,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两个人女人一左一右架住燕合宜就往外走,仲华池急的叫道,“不等等我啊,哎,我也去!”
夜风寒凉,几个人像是比快似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沿着那条唯一可以出入镇子的小路,到了三里外的地方。春寒料峭,小路两边连根野草也没长出来,空荡荡的一望无际,在清冷的月光下,别说人,就连一只老鼠也藏不住。仲华池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压低了声音说,“咱们不会是被骗了吧,你看看,哪儿像有人的地方?”
燕合宜发现,东边那颗大槐树下,搭着一间又矮又小的茅草屋,似乎是农人看瓜时住的。如果附近能有藏人的地方,也就是那里了。可是茅草屋四周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想要靠近并不容易。
“怎么,没辙了?”桑蕴秋轻笑一声,张开双臂轻盈的像是蝴蝶一样的凌空飞了起来,左脚在右脚脚背上借力,几起几落,轻轻落在了那棵大树的树枝上,一个转身,就像一根树杈似的,即便凑近也看不出分别来。
“该我了!”宜春见识了桑蕴秋的轻功,也不甘落后。她的身法虽然没有桑蕴秋那么轻盈,但剩在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也隐入了大树背后,探出头来冲他们招了招手。
“嘿,合宜,咱们可落后了!”仲华池眼见两个女流之辈抢了先,心里急的冒了火。燕合宜对他说,“那咱们就使那招怎么样?”二人相视一笑,仲华池一个倒立抓住燕合宜的脚踝,两人像耍杂技的翻跟头一样,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茅草屋后,连一点儿动静都没发出来!
里面着实安静了一会儿,就听焦辉的声音说,“我现在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住进了燕合宜家中。下一步,我该怎么办?”一声咳嗽后,一个嘶哑难听的不辨男女的声音说道,“你做的好,这二百两银子,你先拿着用。我听说,今天姓燕的去找你了?”焦辉恭恭敬敬的道,“是,您耳聪目明。”
“小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骂我让他们看着你呢!”那人嘿嘿笑了两声,宜春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焦辉连忙说,“我不敢!”那人道,“行了,我把他们放在你身边,的确是要他们看着你。不过还有一层,你一个人,成不了事!”
“是,您教训的是!”焦辉心里七上八下,既希望燕合宜能看到自己留的那张字条,到这儿来,又担心对面这个如鬼魅一样的人发现他的踪迹,到时候只会害人害己。
“行了,那些客气话我不愿听。现在,你得想办法让那姓燕的从姓玉的家里搬出来,至于用什么办法,你自己掂量。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你的女儿……”
那个声音忽然一顿,让在外偷听的几个人没来由的浑身一凉,从脚底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