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询问更是让燕合宜心头不快,和碧见他不悦,又不肯开口回绝,只好对良飞尘说,“宜春她有我大哥照顾,当然好的很,就不用良老板费心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要是耽误了你们的买卖,我们可不会赔你们一文钱的!”
“这位姑娘真爱说笑,”良飞尘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走过来,堂而皇之的拿出一封信说,“那就麻烦姑娘将这封信转交给她了。”在场的人不少,许多宾客还没离去。他们当中不少人都听说了,玉老爷子临终前,将宜春的手放在燕合宜的手里,那意思不言而喻,自然是要讲宜春托付给他。但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良飞尘这么做,摆明实在向宜春示好,向燕合宜示威。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儿眼色也没有?”和碧气的双手叉腰,“我刚才说了,宜春有我大哥照顾,那意思就是,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就远远躲开,名花有主了,知道吗?”
良飞尘不怒不恼,嘴角甚至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敢问一句,宜春姑娘是否已经和人有了婚约?”和碧嘴快,想都没想就说,“那倒还没有!”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良飞尘道,“那就是了,男未婚,女未嫁,我自然有追求她的权利,燕公子也是!”他把信放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转身就走。
满玉冷眼旁观,对燕合宜说道,“看来这个良老板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啊,他这么做,是要让你难堪呢。”和碧一把拿起那封信,就要撕了,燕合宜拦住她说,“把信给我,我去送。”
他拿着信走了,和碧跺着脚说,“你说这人,怎么就不知道好歹呢?”满玉说,“行了,他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看到了,良老板故意把信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如果燕公子不把信交给那个宜春姑娘,就只能说明他心胸狭窄,所以,他不得不亲自去送信。唉,他也难做啊。”
和碧恍然大悟,更是气的小脸通红,“我就知道,那个姓良的不是好东西,宜春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他想趁虚而入,没那么容易!我这就告诉大哥,让他把那信撕了,扔了!”
“别去了,难道你不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件事吗?”满玉说,“倒是那个仲公子,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儿,能和我说说吗?”
燕合宜站在宜春房间的门外,他伸出手想要敲门,却停在了半空,这种时候,他并不想打扰他。手里那封信像凭空长出尖利的毒刺一样,让他的手心刺痛。良飞尘敢于表明自己的爱慕,而自己却把那份感情藏在心中,说都不敢说出口,只是这一点,自己已经输了。
身后不停有人经过,燕合宜尴尬的假装咳嗽一声,鼓足勇气敲了敲门,小声说,“宜春,是我,醉宵楼的良老板托我带了一封信来。”里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门缓缓的开了,燕合宜没有看到宜春的人,只听她声音嘶哑的说,“进来吧!”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显然她没有休息过。宜春坐在妆台前,一身大红的嫁衣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看到镜子里的她,燕合宜愣住了。
平日里宜春总是薄施脂粉淡扫娥眉,他以为那已经是美如天仙了。但是此刻,嘴上的大红胭脂让宜春凭空多了三分的妩媚动人,让他忍不住心神摇曳。而眉间的那朵绽放的牡丹,更是让她妖娆多姿,风情万种。
“我好看吗?”宜春没头没脑的问,燕合宜下意识的使劲儿点了点头,“好看,不,你很美!”宜春说,“是吗,我看到镜中的自己,想到的是当年那个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儿。不怕你笑话,那时候的我,身上裹着一袭千疮百孔的衣裳,头发蓬乱,脸上手上全都是泥垢,对了,我的鞋子也丢了,只能光着脚走路,脚底的茧子磨破了一层又一层,直到现在,我有时候还会梦到那时候的情形,一身冷汗的醒过来。”
“我知道,是玉老爷子救你了,对吗?”燕合宜站在她的身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手不由自主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宜春继续说,“是啊,我真幸运,是玉老爷子救了我。那天,他就像神仙爷爷一样出现,桥我的手把我带回家。他说,愿意给我一个家,让我住下来。我真的激动坏了,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吃了不知道多少天来的第一顿饱饭,心也跟着安静下来了。”
燕合宜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着,宜春已经在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老爷子最后的冤枉,是想亲眼看着我出嫁,可是我,我太不懂事了。之前老爷子不是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件事,我总是敷衍他说,我年纪还小,不着急。我真笨,真是笨啊,我可以等,老爷子他却等不了了!”
攥起来的拳头紧的让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只有这锥心的疼痛才能让宜春清醒。燕合宜心疼的说,“别这样,老爷子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为难自己,他会伤心的。”
“不,如果我早一点嫁人,早一点生孩子,你说老爷子会不会高兴?”宜春自顾自的说着,已经有些魔怔了。燕合宜用力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即便玉老爷子已经去了,你现在做这些也不会晚,他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慰的。”
“可是,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宜春把脸靠在燕合宜的胸膛,压抑的哭了起来。燕合宜在她背上拍了拍,什么也没有说,任凭她的眼泪在自己的衣衫上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