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躺在床上,双目紧盯着帐顶,他不断回想着大胡子进门来的细节,以及木匣中契丹人的首级又有何处不妥。
当着张乔的面,他不便将话说透。他对此事实在困惑极了,万事皆讲究来龙去脉,那么这件事以及契丹人的首级又会有怎样的前因后果。
时值凤凰城,中元节昆仑玉一聚,在此关头却是取人首级,且还是一个契丹人,不知这大胡子,抑或是他背后的力量是有何图谋。而他又托付镖局将首级送往太原邬家,这又是何等用意。
此般种种,穆春冥思苦想,可惜有用的线索太少,他始终不得其意。
穆春只能从自己所见之中,粗步断定契丹人必是被人活生生砍去首级,而凶器应当是一把利刃,所以刀口才会这么整齐。
也不知这契丹人是何等身份,他的死又会不会在凤凰城引起风波
穆春随即想到昨夜,他夜探公孙府遇到的那个契丹人,却也不知这个被取了首级的契丹人在昆仑玉事中,更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所有的一切,眼下穆春都无从得知答案,而最为便捷的就是明天前去邬家。他相信,他一定会在邬家得到这些答案。
想到邬家,他不得不想起那个曾经与他有婚约的邬家大小姐,那是个美丽张扬的姑娘,却是义无反顾地奔向情郎的怀抱,她更是亲自作梗解除了两人的婚约。
穆春可以扪心自问,他从未讨厌甚至在解除婚约之前还喜欢这个未婚妻,但是她却选择在穆春最落魄的时候退亲,这让穆春很伤心。
那时候穆家镖局内忧外患,穆家自顾不暇,穆春也只能任由他们邬家摆布。
穆春想起邬大小姐的时候,他心中仍是有些感伤。即使这么多年过去,邬家大小姐早已经为人妇,虽非像宋伯成说的放不下,但总归于穆春来说,他心有不甘这个坎,并不是他想,就能轻易过去的。
穆春想了半宿的契丹人,又想了半宿的邬大小姐,等到丑时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转眼却又到了该起身的时刻。
当东方既白,穆春骤然睁开双眼,他知道该起来准备出城了。
穆春翻身起床,他脸上还带着些倦意,到院子里打了桶井水,用井水洗了把脸之后,才稍有些精神。
穆春用汗巾擦干脸上的水渍,这就看到那边屋门口,两个镖师盘坐在门口,正在玩骰子。见他们两个,一个晚上通宵下来,这会儿也有些犯困,俱是哈欠连篇。
穆春收起汗巾往肩上一搭,这就回到房中,从包袱中翻出两个冰冷的馍馍权当是早餐了。他啃了一个,将另一个揣在怀中,这边穿上外衣出门去了。
穆春走到屋门口,他让两个镖师先去休息,由他守在门口等张乔前来。
镖师离开之后,穆春打算推门进去,却见门口明晃晃地挂了一把铜锁,他心道:算他心细。
进不去里屋,穆春便抱胸等在了门口。
没一会儿,穆春就见张乔睡眼朦胧却是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张乔看到穆春,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再才与穆春打了招呼,随后他从怀中掏出钥匙开锁。
张乔开锁的时候,他一边是看着穆春,说道:“穆兄弟,我们现在出城,若是被侍卫拦截怎么办”
张乔这无意地一句话,却让穆春醍醐灌顶,他此前从未想过这一问题。经由张乔这么提起,穆春这才担心:他们若是被凤凰城的侍卫拦截,又该如何是好。
张乔尚不知自己一句话,让穆春险些失去了淡定。他开了锁,将门一推开,屋中仍有些血腥味。
开了门,张乔却不欲自个儿进去,他只等着穆春发话:“穆兄弟,我们这就把它搬过去吧。”
穆春经张乔提醒,他的视线落在屋内的木箱上上头封条上的两个血指印,在穆春看来却是格外的醒目和此言。
他吩咐张乔说道:“找个干净的红布,盖在上面。”
“成。”张乔无有不应,他这就去寻了一块红布过来交给穆春。
穆春拿着红布进屋,将他盖在木箱上头,这才与张乔两人将木箱扛到院中的马背上。
张乔为此次送镖准备了三匹马,除了其中一匹放置木箱,其余两匹就是穆春和他的坐骑。
两人合力将木箱绑缚在马背上,张乔看着天光见亮,催促说道:“不早了,穆春,我们这就出发吧。”
穆春对着马背上的木箱再做了一次调整,将红布堪堪遮住了封条的位置,对张乔应声说道:“走吧。”
两人这就骑马带着镖物奔赴西门,在通往西门的街道上,穆春却意外撇看到了魏琳琅与数日前见他时不同,此时他是一身的汉人打扮,在清晨的城中似乎另有目的。
魏琳琅的身影一晃而过,等到穆春喝马停下,调转马头之时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踪迹。
“穆春,你怎么了”行在前头的张乔停下来问他。
“无事。”穆春再次扬鞭前行,殊不知在穆春离开之后,魏琳琅的身影又出现在街道之中,他似乎看到了穆春又对他十分的忌惮。
不消片刻,穆春与张乔两人这就到了凤凰城的西门。他们到达的时候,城门刚开,而在他们前头又有四五人排队等着出城。
穆春在解梁城中得知,凤凰城严进宽出。等他排队等着盘查的时候,却发现这出城似乎比进城管的更为严格。
原来,所谓的严进宽出,在穆春与秦伯智僧夜探之后,就成了老黄历。那日后,公孙城主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