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战斗损失太大了,檀道济本就心情郁结,无论换了谁做主帅面对这样的损失都无法承受,这个时候突然送来了开阳城被偷袭攻占的消息,虽不说完全切断了刘宋军的归路,最起码在短时间之内,这数万人马已经得不到任何补给了,因为开阳城是这次刘宋北伐大军补给线必经之路。另外,攻占开阳城的乾军可威胁徐州、东海郡。
这个消息压垮了檀道济,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稍有不慎,他这剩下的四万人马有可能全部交代在这里,永远也回不去了。
檀道济的昏迷让帅帐内的将校官员们乱做一团,有人大喊:“快叫医官,叫医官来!”
经过医官的急救,总算把昏迷的檀道济给救醒了过来,他的儿子檀夷哭道:“父帅,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部将薛彤也说:“是啊大帅,这数万人马的身家性命全都在您身上,您可一定要挺住啊!”
檀道济的脸色还有难看,他扭头看了看,问道:“什么时辰了,本帅昏迷了多久?”
“父帅,您昏迷了小半个时辰,多亏了医官把您给救醒了!”
医官说:“大帅无碍,只不过是急火攻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檀道济说:“有劳了!夷儿,送医官回去休息,赏!”
“是!”
檀道济喝了两碗热汤,精神恢复了不少,召集众将和官员议事。
“开阳城被乾军突袭攻占,我们已经失去了补给,更重要的是消息一旦在军中传开,必定会引得军心不稳,所以本帅下令,此事所有人都要闭紧嘴巴!”
一个幕僚对檀道济说:“大帅,消息不可能隐瞒太久,我们的补给断绝,将士们都不是傻子,定会有人猜到什么,封锁消息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消息传开之前想出对策,今日过后,我军何去何从?是战斗到底,还是迅速撤走?”
檀道济点头说:“这也是本帅要说的,把诸位召集起来,就是商议下一步,诸位有何想法都可以说一说!”
幕僚朱炎站出来说:“大帅,通过今日这一仗,大帅想必看出来了,这乾军比起其他北魏军更加凶悍,战力更强大!其他北魏军只是凶蛮,就以骑兵战法而言,这乾军的骑兵战法比其他鲜卑军更灵活多变、又经过长时间操练,懂得配合;再说步兵,其他鲜卑军正规步兵很少,遇到攻城都是征伐镇戍军和州郡兵,这些兵卒几乎不懂攻城,每次攻打我方据守的城池都是拿人命填,而这乾军的步兵却截然不同,显然经过专门长时间的严格操练,熟悉许多阵法和攻城战法!”
“今日一战,我军可谓是损失过半,加上前日夜里被突袭损失的一万多兵将,这两日我军就损失了三万余人,将士们士气极为低落,对乾军都充满了畏惧之心,如果再打下去,在下担心我军撑不了几日就会被打垮!”
高进之眼睛一瞪:“朱先生,你说这些话是何意?是想劝大帅撤军吗?难道这几日将士们都白死了?”
薛彤劝说:“高兄,先听朱先生把话说完!”
朱炎继续说:“如今朝廷和皇帝都猜忌大帅拥兵自重、养贼自重,我军是外有强敌,内有掣肘,天时不在我军这一方啊!在下清点一下,发现现存的四万余兵将还是大帅的老底子,损失不算大,死的都是从各地征调来的兵马,此时若退兵,大帅还有底气与朝廷对话,朝廷对大帅也应该心存忌惮,不敢对大帅太过分,但如果继续与乾军打下去,一旦兵马损失太多,大帅与朝廷对话时就底气不足了!”
“所以,在下的想法是劝大帅趁机退兵,此时不退兵,等开阳城被攻占的消息一旦传来,届时军心涣散,局势就不是大帅能控制得了的了!”
檀道济此时也是心生退意,他太被动了,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军事,他都处在被动地位,政治上他受到皇帝的猜忌,朝廷中又有大臣一直在进谗言;在军事上,他的军中严重缺乏骑兵,没有骑兵,他在面对乾军时处处被动,处处受到压制。
檀道济思索良久说:“此时想撤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乾军多骑兵,我军骑兵在战斗中几乎已经消耗殆尽,此时撤退必会被乾军骑兵尾随,伺机袭扰。将士们士气已经很低落了,再被不停的袭扰攻击,稍有不慎就是全局崩坏的结果啊!”
朱炎说:“所以在下建议留下一部驻守营地,只要拖延三五日工夫,我军主力就能撤离道安全区域,到那时撤退就很从容了!”
檀道济叹道:“留守的这部兵马只怕会凶多吉少了!”
朱炎沉默了一下,“此时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壮士断腕!留守的这一部兵马拖延三五日之后可以择机突围,能有多少人回到江州就只能依靠上天保佑了!”
檀道济思考权衡了许多,这才终于下定决心:“既然要撤,那就宜早不宜迟。传令下去,今夜连夜撤退,只是留守之兵······”
众将互相看了看,高进之站出来抱拳道:“这些年承蒙大帅不弃,折节下交,视为手足,末将无以为报,愿率本部兵马留下为大军断后!”
薛彤站出来:“大帅,还是让末将留下来吧!”
檀道济嘴唇颤抖,扭头过去掩饰自己的失态,“进之,你留下,一定要活着回到江州,本帅身边不能没有进之!”
“大帅放心!”
高进之与薛彤被时人称为关张,视为檀道济的左膀右臂,檀道济知道高进之比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