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东风这等话一般应了下来,苏奶的面色陡然之间苍白如纸,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头乱转着,不知晓在惦记着什么。
苏妗却是没有住口的意思,她沉默了半晌,在众人的瞩目下头方才又细细开了头。
她抬头的角度掐的极其的准确,旁人乍一眼看过去便瞧见了她略带苦涩的面容,再加上她本就略显稚嫩的面容越发让人瞧着心疼的很了。“我奶她们。”
苏妗这话说道一半,似乎是被生生制住似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方才开口问道。“我奶她们可是清楚?”
黄东风刹那之间便明白了苏妗的意思,事到如今,他也知晓若是坦白一些,也少受点罪,也不犹豫,点头道。“若非是这等事情我同苏家人说了个清楚,瞧着苏家人也不在意的模样,我同张道人也没胆子做出这等事情来。”
“再说了。”黄东风扫了苏家人一圈后,飞速的低头道。“我同张道人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苏家人亲自将人抬到山上的。”
听到这话,苏妗往后靠了靠,抬眼瞧向了坐在主位上的苏叔公。
“叔公。”
黄东风将苏家人做的这些桩桩件件的事情给一点点数落出来,听得人心寒无比。
苏叔公气得身子的抖动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好似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似的。“作孽哟,作孽哟,我苏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居然生出这么恶毒的一脉来。”
苏妗听到此番,便安静的垂头待在一旁,旁人不知晓,只以为她乃是受了十分大的委屈,时不时拭擦一下眼角。
“孽障!”眼瞧着苏叔公好似要背过气去似的,那妇人赶忙上前给苏叔公顺气,打眼瞧见苏奶还坐着也不知晓在想些什么,那妇人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一些,尖声叫嚷道。“嫂子。”
这一声便将苏奶给叫回了魂似的,苏奶一个抖索,当即下意识反驳。“不是,不是这样。”
苏奶打眼瞧着被压着跪在地上的黄东风开口道。“都是他胡说。”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忙对着苏叔公尖声叫嚷道。“他叔,你别听这人胡说八道。”
“这人定然是听了旁人的挑唆,方才这样说,这样污蔑我。”
苏叔公虽说是想要睁一只眼闭一眼,可是现下听着苏奶做的这桩桩件件的,也难免对苏奶寒了心,厉声喝道。“先前你说没有证据,现下你又同我说这人说的是瞎话。”
“我原本瞧在老大早逝,你一个妇人撑起一大家子不易,故而对你多有怜悯,但是你瞧瞧你做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苏叔公恨铁不成钢道。“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你说三丫被厉鬼俯了身失了神智。”
“我看你才是当真失了神智。”苏叔公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中拐杖,似乎要抽打上苏奶的身上似的。
苏奶哪里是什么安稳讨打的人,赶忙便向着一旁躲了一躲。“他叔。”
苏叔公毕竟是年纪大了,也不可能当真揪住苏奶打,被她躲开,也懒得同她再说些什么,当即掉转头瞧向苏妗。“三丫啊。”
兴许是念着自己先前对苏妗的态度着实不太好,故而苏叔公的口吻不由柔和了几分。
“你可是想好了?”
苏妗面上带着难掩的失望之色,抬头瞧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苏奶一眼,当即垂下泪来。“叔公,我已经想好了。”
“好。”眼瞅着苏叔公这般说,苏奶当即气急了,原本是想要凑近一些同苏叔公说道说道些什么。
不妨被那妇人径直给挡住了去路,那妇人瞧向苏奶的神色便算不得好看了。“嫂子,你还想要干什么?”
似乎是瞅着苏奶这等神色觉着十分的有趣,那妇人不由不咸不淡的刺了一句道。“现下知晓着急了?也不想当初是怎么对三丫的?”
“我说这人的心事怎么长的,怎么能够偏成这模样。”那妇人这般说着便不由叹着气道。“当初三房还在的时候,你便横竖瞧着人不对劲,现下三房大的都走了,就留下几个小的,你这个作为长辈的。”
“就算是再瞧不上这三房的,便眼不见为净不行?非要将人弄死?”
“不能分!”苏奶原本就气极,被自己这个妯娌拦着,当即只觉得那口气卡在喉咙口像是能够将她憋死似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我不同意便不能分?”
“嫂子,要我说,到了你这个年纪了。”那妇人瞧了垂着头抹泪的苏妗一眼,低叹一口气。“便让小辈多过些安分日子吧,三丫的日子本就过得很不容易了,多少念及些血缘亲情你便放过三丫罢。”
有这一层血缘亲情在,不管自己怎么闹腾,苏三丫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对自己到底不能不孝敬,不能不管不问,不然她有权告到县衙里头去,让苏妗吃吃苦头。
原本她便钳制不了苏妗了,若是现下再让苏妗借着这个由头断了这一层关系。
日后可还怎么处置这个贱蹄子?
若是这贱蹄子记恨,给自己等人下绊子,她连苦楚都没有地方说道去。
不得不说,苏奶到了这个年纪,脑子却是难得的十分清楚,知晓若是同苏妗断了关系,日后不管怎么都赖不上这个孙女了。
她当即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我不同意就没法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老的走的早,好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人给养大,还没来得及享什么福便没了人,留下几张嗷嗷待哺的嘴,我劳心劳力的养大了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