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知得到消息时,刚不情不愿的换上礼服,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就听见张嫂着急忙慌的声音,说是大门口快要打起来了。
顾行知以为是饶临颖又惹是生非了,也没放在心里,对着镜子,慢吞吞的把雪白的衬衫一点一点扎进西裤里,试图再耽搁一点时间,不愿出去应对。
只是张嫂的声音越来越大,听上去像是快哭了,说,“好像是穆家的两个姐妹,在说什么人贩子,监狱,我听不明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所有人都过去了,好像还和二少爷有关。”
听到穆家两姐妹,顾行知一个激灵,胡乱把衬衫往西裤里一塞,登登登的跑下了楼。
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群男人,个个坐姿挺拔,不苟言笑,皆是看着上位上端坐着的老者。
那就是顾行知的爷爷顾老司令了。
顾老司令七十多岁的年纪,目光炯炯,精神矍铄,出去的满头的白发,根本看不出真实的年纪来。传了一件青色的唐装,显得风姿绰约,看似随意的坐着,只是脊背挺直,犹见军人的气魄,这会儿,两只眼睛轻轻眯着,显露出不悦。
手里的拐杖啪的敲打在地上,“哪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
人人都知道,顾老司令说一不二,最是铁血,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从来杀伐果断。但也生了一颗软心肠,尤其喜欢孩子,但凡遇到小辈的事,格外的平易近人。
顾行知除外。
顾老司令对顾行知,可谓是有求必应,跟顾行知有关的事情,眼里容不得半分的沙子。
今天,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顾行知盼来宁城,可好,顾行知入了人贩子的手里,还被人冤枉说和人贩子勾结。就是那穆家惹出来的一档子事!
想到顾行知回来后那怏怏不乐的样子,顾老司令气得吹胡子,“去把人撵喽。”
“爷爷,爷爷!”顾行知一听顾老司令这话,三步并做两步跳下楼梯,“我去看看去。”
迈步就要往外走。
顾老司令忽地问,“你找律师,就是要告那穆家的女儿是不是?人我已经叫过来了,应该快到了,正巧,你出去跟他说说情况,这事儿必须严惩不贷,绝对不能姑息!我在宁城过了大半辈子,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把宁城都弄得乌烟瘴气的!”
顾行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他总不能说,穆然叮嘱过了,就是说说,吓唬吓唬穆可可和穆成胜,没打算真告。
这要是他爷爷当了真,把穆然的计划打乱了,穆然那儿,他怎么交差?
顾行知含糊不清的说了两句,假装自己很忙,一溜烟儿跑了没影。
大门外边,确实剑拔弩张,快要打起来了。
可是所有人都只是看着,安静听着,没有人上前劝说一句。
快要打起来的,就是穆然和穆可可,可两人是不可能打起来的。
不用打架,胜负已分。
穆然手握证据,赢在结果上,泰山崩于前尚且面不改色,赢在稳重上,一个眼神就能让穆可可气息不稳,强做镇定,赢在气场上。
穆可可的势头,完全没有了,红了眼眶,真有了几分可怜,只是说出来的话,照旧难听——
“穆然!我诅咒你,你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机关算尽过后,迟早要遭报应的!”
穆然眼眸都没抬一下,神情说明了一切——只有弱者,才会这样声嘶力竭的诅咒,因为除了逞口舌之快,没有别的消遣。
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轻轻的勾了一下唇角,对坐在地上,疯婆子一样的穆可可说,“可可,你还是问问顾二少吧,只要顾二少不怪你,我又能怎么着。”
余光瞥见,正要跨出门槛的顾行知一个踉跄。
顾行知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哼穆可可不知好歹跑过来吵闹,还是哼穆然时时刻刻想着拿他开涮。
这轻轻的一哼,倒是让堵在大门口的妇人都往两边退开,留出一条道来。
穆可可也不闹了,呆呆看着掩入天神一样步步往她靠近的顾行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行知生得一副好皮相,五官清朗,个儿高腿儿长,换上量身定做的礼服,就是画里面走出来的翩翩少年,自带了光环。
穆可可傻傻的想,会不会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下一秒,顾行知蹲在她面前,温声细语的跟她说,他在,不要怕。
可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会有多骨感,穆可可其他不行,白日做梦却是在行。
顾行知连看都没看穆可可一眼,就往穆然身边走过去了。
淡淡看了穆然一眼,似嗔非嗔的说,“你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