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母亲就是我杀死的!
母亲死后,我孤独而痛苦:母亲再瘦小,再病弱,但只要活着就会是一种安慰和依靠,对于儿子来说。我于是明白自己当时其实是向母亲寻求慰藉的,我太痛苦了,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我才会告诉母亲钱没了的。
这是一种本能,如同幼兽在受到攻击时只想尽快地回到母亲的怀抱,根本没有想到这种回归会把致命的危险带给母亲。
然而无论我如何替自己开脱,母亲终究已经离我而去,稍有血性的男人也一定会去复仇,所以我做出了那个决定!
说来真是可笑,母亲活着的时候行动不方便,去哪儿都得有我驮着!不曾想死后更为不便,因为我连移动她遗体的资格都没有了——闻讯而来的警察剥夺了我的这个权利!
警察冷冰冰地解释道:遗体必须就地火化,严禁私自运送回籍!
我头脑逐渐清醒后,告诉了警察事情的原委,并出示了证据——行李包底部的刀口。
对方微微一怔,向我投来无限怜悯的目光,随即喊来另一名同事为我做笔录。于是我怀着痛苦的心情回忆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并描述了嫌疑人的体貌特征。
我央求警察同志抓紧破案,对方瞟了我一眼,我解释说怕钱被小偷挥霍了!
一直闷头做笔录的警察停下来,表情极为惊讶地凝视着我,仿佛我这个要求很过分,是非分之想。
后来,当我再度来到景安,并以抓捕那名小偷为人生终极目标后,我才惊奇地发现原来在这座貌似整洁华丽的大都市里,以偷盗为生的人甚至比我们村里的老鼠还要多,手段也是花样百出,而想要破获一起街头偶发的偷窃案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再想追回被盗的钱物更是痴人说梦。
还是在连夜赶来的村长的帮助下,母亲的遗体才得以顺利火化,因为殡仪馆不可能提供免费服务,而我当时几乎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身无分文的人在这世上什么也做不了。
而之后同样得益于村长的资助,母亲的骨灰才得以在家乡、在她生活耕种了一辈子的土地上入土为安!
村长是我的恩人,我必须答谢;那个中年小偷是我的仇人,我也绝不放过。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后,我来到村长家,二话没说跪倒在他面前,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强子,你这是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乱跪不得,赶紧给我起来!’
村长窜上来,强行将我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