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城西侧,定远街一处三进院子。
“东启近来可还好?”
难得休沐,但指挥使大人却派暗影交待,不得回乡,随时待命。
如此,萧山也只有留在京城家中,整理最近发生的事。
“回禀大人,已送他去西姜崇山,拜在二长老苍木门下。”
点点头,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一口。
“如此甚好,那孩子根骨不错,能跟着苍木长老习武,也算是圆了当年孙老伯的愿了。”
刘东有些不解,挠挠头,犹豫了一下,问道。
“大人,属下不懂,那孙勇明明是卫云一党,处处与您作对,为何您还要这般照顾他的儿子。”
他从不相信,大人是位以德报怨的人,因此那种放过仇敌家人一马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但如今,大人对孙东启的照顾,未免太过了些。
唇角微动,轻轻一笑,萧山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一声。
“刘东,你们兄弟几人,我最爱与刘北说话,你可知为何?”
为何,还能为何,刘东心如明镜一般,嘴上却不肯承认。
“大人,属下明白。”
想到刘北那小子,刘东不服气的撇撇嘴,下次见面,一定要伙同二弟四弟,好好把那小子揍一顿。
以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安阳县的钱北。
忽觉后背一阵阴凉,不觉打了个寒颤。
伸头看看外面,阳光明媚,春光正好。
这大好的天气,为何自己竟觉后背很是阴寒呢?
垂眸沉思片刻,未果,也只好摇头作罢。
“皓王与赵玉那边,都要盯紧了,有任何异动都要来报。”
刘东拱手行礼。
“是,大人。”
思索片刻,确定无甚要吩咐的,随意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刘东站起躬身行礼。
“大人,属下告退。”
说完,直接退了出去。
少倾,周遭一片寂静,忽的一个身影闪现,萧山端坐在主位,继续抚摸着绣春刀上的花纹。
“有事?”
“赵子杰的尸首已经被发现了,指挥使大人吩咐,计划暂停。”
空荡的大厅中,不知名的角落里,传来低沉的男声。
“是。”
萧山眉头微蹙,恭敬答道,心中很是不解,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为何要停下。
似看出他的疑虑,暗处黑影罕见有了解释的耐心。
“你也不必疑惑,皓王身边有皇上的人,咱们暂时还不好下手,只能再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些,是指挥使大人交待,可以让他知道的。
“哦?难不成是,龙影卫?”
暗处的人没说话,周遭依旧一片安静。
“看来皇上还是心软了。”
说着,似又想到什么,接着道:“如此,属下到有一计,不知可否帮忙转达给指挥使大人。”
暗处那人依旧隐匿身形。
“你说。”
“既然不能借赵家之手除掉皓王的势力,那么就借此事,直接把他与瑜王的争端摆在明面上。
赵子杰的死,看似皓王无意错杀,实则还有瑜王那边推波助澜,瑜王并不知晓,他重用的人是先生暗中安排的。
把瑜王的行径告知皓王,这般皓王定然恼羞成怒,博然反击,借此机会,定可削弱两王势力。”
“萧千户放心,暗影定会代为转达。”
说完,人影微闪,片刻,大堂中再次归于宁静。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气定神闲的坐在方椅上,微闭双眼,好似方才什么都未发生。
从萧府离开的暗影,心中一阵感慨。
这萧山果真计谋无双,手段老辣,竟能与指挥使大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看来指挥使大人一心想要拉拢他,也不无道理。
赵子杰死了,在一些人的暗中操纵下,最先发现的,却是顺天府巡逻的差役。
但那块地方终究是在赵府附近,赵玉又是刑部尚书,他想把自己儿子的尸首搬回家,就算是厉致诚在,也不好反对。
尸首刚被搬回去,还未来得及收敛入馆,这边皓王就上门了。
至于他与赵玉私下密谈一个多时辰的内容,萧山自然是一点不拉的听到耳朵里。
当晚,赵家屋前屋后便挂起了丧幡白布,家中仆妇皆身着孝衣,简易却不简单的灵堂上,赵夫人与赵小姐相拥痛哭,却不见赵大人的影子。
三天后,出殡下葬。
于此,当朝二品大员的嫡长子,无顾横死街头,三日匆匆下葬,一时间成为京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最甚的谈资。
顺天府内,厉致诚倒是乐得一身自在。
反正不是自己的儿子死了,人家主人都不追究,他也懒得去做那大义凌然刚正不阿的包青天。
勤政殿内,康华帝听了这个消息后,着实怀疑了一番,赵子杰是不是赵玉的亲身儿子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皓王府内,抖动着身上的肥肉,皓王带着贴身侍卫,专门在后院中摆下一方台子,找了京中最会相面的女医,把府中豢养的美人一一挑选了一番,最后挑出四位易生养的送与赵玉做了妾室。
当然,还挑出了几位娇媚妖娆的自己享用就不提了。
夜半,靖安侯府。
西侧,若兰小院。
“子杰,你就安心去吧,冰儿过些日子就送杀害你的凶手过去陪你。”
小院墙角竹林,身穿洁白棉衣,头戴素白簪花的女子,烧着纸钱,压低的哭声中,带着浓浓的愤恨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