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最近的日子过得很顺遂,这种顺遂让他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但事实是什么都没发生。
京中一切依旧,康华帝身体抱恙,皓王与瑜王的争斗更加激烈,锦衣卫内部分化日益严重,沈忠找他谈话的次数越来越多。
定远街萧府,外院正厅。
“小瓜,府上的厨娘换了,我怎么不知道?菜烧的一般,这点心倒是做的不错。”
拈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那入口的绵软与馨香让他欲罢不能,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冰冰凉凉中又带着丝丝绿豆的清香。
不一会儿,一碟糕全部落入口中,宋知书蓓蕾顿开,手上动作不由加快。
“嗯,这冰凉绿豆糕真不错,去,再给爷端一碟来。”
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碟绿豆糕少倾间被他吃了个精光,萧小瓜瞪大双眼,涨红的脸上满是气愤。
“宋大人,您方才没吃饱吗?这点心是大人最爱吃的,小的专门去瞻楼排了四个时辰的队才买到的。
就这一碟,全被您吃了!”
随意摆摆手,宋知书似毫未听出他话中的不悦。
“排了四个时辰的队,才买了一碟,你是不是傻啊?”
上前几步,收起缠枝牡丹白瓷碟,萧小瓜一张脸气的发黑。
“大人不傻,下次您自己去买。”
说着,转身对着萧山恭敬行了一礼。
“大人,小的先退下了。”
从始至终一直端茶品茗的萧山,头也不抬的挥挥手。
“去吧!”
相比于甜腻的点心,他更喜欢馨香微苦的清茶。
得了准许,萧小瓜斜瞪了宋知书一眼,这才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宋知书仰坐在方椅上,很是不雅的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山哥,小瓜这小子越大越小气了,想当初咱们刚捡他回来的时候,多可爱啊,你看现在——哎...”
并未抬眼看他,萧山放下茶盏。
“你若少逗他些,他便不会如此。”
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宋知书低头道。
“山哥,你知道的,我只是逗他玩玩。”
懒得理会他,闭眼养神。
“知书,我要去趟天津卫,明日晨间点卯,你替我告两日假。”
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宋知书点点头。
“好,山哥去天津有事?”
萧山单手扶额回道。
“最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想去天津那边看看。”
两人都是由天津发家,那边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他们兄弟二人的天下,同样心里也有些不安的宋知书,收起脸上的笑意,端正身姿,沉声道。
“这次小弟倒是与山哥想到一块去了,近些时日总觉一切太顺,但又查不出哪里不对,山哥此去天津卫,定要好好打探一番才是。”
听他与自己有同样的感觉,萧山心中不安更甚。
沉默的点点头,但心神却是飘回百里之外,想到那青砖小院中的家人,他不觉眉头皱的更紧。
“大人,出事了,大人——”
心神还未收回,忽的从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叫。
闻言,萧山与宋知书立刻双双站起,快步走向庭前,只见刘东脚下运功,大步从庭院中跑了过来。
至廊下停步,刘东面上一片焦急担忧,单膝跪地,高举双手,朗声急道。
“大人,天津传来的密信。”
因事件紧急,刘东方才并未注意到宋知书在场,便大喊出声,这会儿看清人后,心中着急无法,只能直接呈上刘北送来的飞鸽传书。
能让向来沉稳的刘东失态,定然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好似察觉到什么,萧山双眼定定的望着那卷细小的纸,不觉心跳加速,浑身隐隐颤抖,想要伸手去接,却怎么都做不到。
对,一向运筹帷幄,老谋深算,阴沉狠辣的萧山,他害怕了,害怕那信是刘北写的,害怕上林村的妻儿老小出事。
活了二十多年,他自问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过,但这种害怕也让他意识到,那人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重要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若听说是她出事,他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萧山迟迟不动,一并出来的宋知书却是等不了了,两步上前拿过刘东手上的卷纸,快速展开,凤眸一扫。
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他一张脸几乎是冻结后又解封接着变成焦急担忧,握着卷纸的手不知为何,竟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惊出新天际的宋知书,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半张着嘴,僵硬的回头看向萧山,紧皱的眉峰下,狭长的凤眼眯起。
递出手里的信,他艰难的开口道。
“山哥,快看一眼吧,嫂,嫂夫人,嫂夫人出事了——”
自己最不想听到话,从最要好的兄弟口中说出,萧山顿时大脑一阵空白,忽的从心脏中枢传出一股剧烈的疼痛,接着那疼痛快速席卷全身,因着那股疼痛,他无法思考,无法说话,更无法动弹。
一阵寒意袭来,依旧保持递出信姿势的宋知书,与半跪在地上的刘东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空气中弥漫的杀气让他二人有些恐惧,那股杀气好似不分敌我,对任何人都采取绝对的攻击,一时间两人额头细汗密布。
“山哥,山哥——”
气沉丹田,运气抵御,宋知书奋力张开嘴,伸手使劲拍了下萧山的背。
被他一掌拍醒,快速接过面前的信,萧山低头扫了一眼,接着转身走进屋内,拿过正堂桌上的绣春刀,打开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