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雅看着沈冰诺,发觉自己排挤她的话,被她听了个正着时,向来厚颜无耻的她,脸皮遽的一臊。
她看了眼沈冰诺,诺诺的道:“呀,嫂嫂,你怎来的这般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正想找人去唤你。”
她这话说的,看似是在寻常不过的关心话,实际上一来,开脱掉了,自己方才阴阳怪气说沈冰诺的话,二来,在向幕老夫人提醒沈冰诺迟到这事。
沈冰诺也不恼,只是微微笑笑,领着炊烟朝幕老夫人福了福身子,在幕老夫人的颔首中,起了身子,对赵清雅含笑道:“二弟妹说的哪里话,既然是老夫人请宴,又有二位弟妹在此,我这个做嫂嫂的,何有不来之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有些湿漉漉的大氅解下,递给了炊烟。
目光又飞快的扫了一下圆亭里的布置。
圆亭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布置下四张小长桌,小长桌以正方形的样式排列开来。
中间则是有一个小炉,炉上煮着美酒,有些儿沸腾,散发出阵阵飘香。
小长桌上摆了从左到右,依次摆了果盘,猪肘,水晶丸子,虾仁,中间则是暖锅,下面烧了炭火,暖锅口烟雾袅袅,锅中的菜肴已然熟了。
幕老夫人、赵清雅以及紫瑾,全都是席地而坐,仅垫了一层厚厚的坐垫。
她的左手边是紫瑾,右手边是赵清雅,身后站着的则是各个主子们,最为贴心的丫鬟,而幕老夫人的正对面的那张小长桌却是空的。
沈冰诺一瞧便知那是留给自己的。
随后在幕老夫人的示意下跪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才知道内里的乾坤。
地面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冰凉,反倒是暖意十足,透过坐垫席卷全身。
沈冰诺瞬间明白过来,怕是这圆亭底下铺了地龙,所以才这般暖和。
想到此,她不经咋舌,幕府不仅仅是会挣钱,还会享受。
沈冰诺这方才一坐下,她左手边的赵清雅便笑着开了口:“嫂嫂,你这么长时间未出现,也不怪我这个做弟妹的浮想联翩。”
身后站着的炊烟俯身,替沈冰诺斟满她手边的茶盏。
沈冰诺瞧着她的动作,一丝目光都未投向赵清雅,她淡淡的道:“雪天路滑,我的院子又是最远的,自然要走的小心点儿,否则这若是摔了去,也知道算谁的,是不是?”
赵清雅见她虽是在与自己说话,但是却又将自己忽视了个彻底,心中难免有气,但又不好发作,只得点点头,表示赞同:“嫂嫂说的极是,是弟妹我没想周全。”
“这若是摔了到还是小事,也就伤经动骨一百天,自己疼得厉害,受着便是”沈冰诺伸手捂住茶盏,微微抿了一口,“不过,那时如果坏了老夫人的心境,让她与各位妯娌以为我是为了不愿来此,而故意摔的,那可就不好了。”
赵清雅掩帕而笑,眯了眯眼:“还是嫂嫂想的周到,瞧我这脑袋,不像嫂嫂想的这般全面。”
沈冰诺放下茶盏,轻轻握在手中,不断用指尖磨砂着,她轻笑出声:“二弟妹想的不周全也是自然的,毕竟我好歹是幕府主母,行事说话,自然要想的全面些,免得丢了幕府的脸面,让人笑话了去。”
“说到底,其实我也羡慕二弟妹羡慕的紧呢,二房产业少,二弟妹也不用操心那么多事情,只需坐在屋里收收银两,小日子过的,比我这个要操心幕府这一大家子,快活的多了。”
她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每个字说的都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毫无半点儿遗漏。
她语气带笑,言辞之间对赵清雅的羡慕之色不言而喻,然而实际上,她说的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进了赵清雅的心中。
这个偌大的府邸,谁不知道她赵清雅,那个原本在她看来,应该是她囊中之物——幕府家母之位,却被沈冰诺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抢了个先。
她日思夜想,每日期盼的东西,就被沈冰诺那样轻飘飘的收紧了怀里。
而如今,她还用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向自己炫耀着,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这叫她怎么能不恨!
想到此,赵清雅虽然看似面不改色,依旧是笑盈盈的,其实,脊背跟着上掀的嘴角,一起僵硬住来,而她原本握住丝帕的手,在不断的,用力的收紧,眼眸中一片阴沉,不断的闪过凌厉的神色。
沈冰诺!
她在心里怒吼着,咬碎了一口的银牙,恨不得立即爬起来,将她碎尸万段!
沈冰诺垂目,用眼角的余光,在谁也看不见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扫向赵清雅,在察觉到她的情绪后,更是满意的勾了勾唇。
打蛇打七寸,赵清雅最在意的便是这幕府当家主母之位,那么她就在她面前多提点提点的好。
见赵清雅有些儿呆滞,又许许未出声,沈冰诺面带关心之色,伸手摇了摇她的手臂,道:“二弟妹,你怎么好好的,发起了呆来?”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赵清雅,被她这么一摇,猛地惊了一跳,她身子狠狠的抖动了一下,惊魂未定的蓦地看向沈冰诺。
在看清沈冰诺后,才慢慢的回过神来,艰难的咧嘴笑了笑:“没……没事,既然嫂嫂这般辛苦,何苦不找个人帮衬一下?”
沈冰诺放开赵清雅的手臂,意味不明的对她报以一笑:“我也想啊,不过这府里我看来看去,也没什么人可以帮衬我的,唯一一个只有……”
她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