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沈冰诺坐在床上,她将膝盖收到怀中,保住腿,下巴放到上面,整个人呆呆愣愣的瞧着桌上,幕老夫人送来的衣裳,以及赵清雅给的龙井茶。
脑海里暮然浮现出下午的时候,赵清雅带着丫鬟纸鸢来她这里的情景。
美名其曰说是送茶叶,不过是将她和隋珠又狠狠的嘲笑奚落了一番,才满意的走了。
“在想赵清雅?”
幕玹锦的声音赫然响起,吓得沈冰诺一大跳。
沈冰诺气血上涌,被吓得不轻,怒斥道:“下次能不能别夜深人静翻窗户进来,还不声不响!”
他这人除了嘴巴毒了点之外,什么都好,就是这喜欢吓人的毛病老是改不了。
“我发出声音了,不过是你想的太入迷没听到罢了。”幕玹锦耸肩,倒是将责任推了个干净。
沈冰诺怒极反笑,随后指了指桌上的那堆东西,道“这些,你怎么看?”
幕玹锦瞧去。
屋内仅沈冰诺的床旁点了烛火,火光还不大,幽幽的,只照的亮沈冰诺那边一角,虽是如此,幕玹锦还是将那些东西看了个清楚。
他上前翻了翻衣裳,又把玩了装了茶叶的罐头,不以为然:“什么怎么看,给你就接着呗,该用的用该喝的喝,怎么你怕她们下毒?”
幕玹锦凉凉一笑,带了嘲讽的意味。
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穿,沈冰诺忽觉惶然,她匆匆低下头,掩盖住发红发烫的脸颊。
“你放心,这里没人蠢到在吃穿用度上动手脚,何况还是这种以自己名义送过来的东西。”幕玹锦耐心的解释道。
沈冰诺点点头,也没出声,屋子渐渐静了下来,幕玹锦走到她面前,瞧见她的耳垂,泛出了粉嫩的颜色,莞尔一笑,不知怎么的心思一动,竟伸手摸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让沈冰诺心里发慌,她猛然抬头,看向幕玹锦,狠狠的撞进了他的眼里,遽的触及了他还未隐下去的笑意。
这么一闹,幕玹锦的脊背僵住了,仅一秒的功夫就恢复至原样,连眸子里的笑都渐渐冷了下去,直到面无表情,他放下手,垂在身侧,在沈冰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蜷缩了指尖。
他的表现,让沈冰诺觉得心寒,他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样,觉得她出生卑微,配不上这里,所以就这样碰了自己一下,就觉得恶心?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好半天幕玹锦才轻咳一声,坐在了沈冰诺几米开外的椅子上。
“隋珠那个丫头,我让人调查了身边。”幕玹锦开口,声音有血嘶哑,“她身边果真如她所说那样,清清白白,无续担心,可以放心用着。”
沈冰诺不平不淡的回了一个“哦”字。又狠狠的拧了一下眉,但很快舒展开来,虽然对于幕玹锦貂调查隋珠这件事,她很是不高兴,但是她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尽管不喜倒也还默认了,再加上幕玹锦之前那般表现,脸色倒瞬时冷了几分。
幕玹锦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她不高兴,但也没找自己闹腾,便满意了不少。
他一向知道她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但是就怕她脑子犯浑。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我想歇息了。”沈冰诺下了逐客令。
幕玹锦点头,他知道夜深了,更不便多留:“好,六七月是梅雨季,你明日就去中央大道将幕府产业了解清楚,该防汛的防汛该抗洪的就准备好抗洪用具,务必要记得,你将面临极大的考验,若是你这次输了,不仅仅是对付老夫人这么简单,上头那四位长老,你也是知道的,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没告诉她哪个铺子是防汛抗洪重中之重,因为他需要她自己去摸索。
幕玹锦站起身子,又定定的看着她,他身处黑暗之中,沈冰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整个人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好像他的周身围绕了层黑雾,使得她看不清他这个人,感觉他在这一刻,似狼若虎,匍匐在黑暗之中,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冲出黑暗,扑在她身上,茹毛饮血。
这种感觉,让沈冰诺没来由的发慌,脸色发白。
“幕……幕玹锦?”她颤抖着艰难的出声。
幕玹锦转瞬沉下眸子,收起浑身的戾气,看也不看沈冰诺,只道:“那你歇息吧,我先走了。”
说着他便要翻窗而去,沈冰诺心尖颤了颤,慌忙叫住他:“幕玹锦!”
这次不再是疑问句。
幕玹锦手上的动作顿住,偏头看她。
沈冰诺下了床,连鞋子都没有穿,小巧的玉足走在冰凉的地上,她来到他跟前,仰起头,看着这个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
“你……你是不是跟她们一样,觉得我的出生很脏?”
她眸子溢出了丝丝自卑与悲切,看的幕玹锦心头一窒,顿觉呼吸困难,密密麻麻的疼布满了心脏。
她才十六岁,何曾做错过什么?!
却经历了常人所不曾遇过的磨难,若不是幕子林拖她入了水,就算她未能嫁进有钱人家,倒也能寻个好人家,日子可能会苦一点,但是不乏恩爱,之后便会是平凡一生,生几个孩子,等年纪大一点就能抱孙子,最后驾鹤仙去。
可如今,这一切只能在梦里想想罢了。
“怎么会呢?”幕玹锦扯了嘴角。
“那你……为何只是碰了我一下,脸上的表情就冷了下了?”
沈冰诺小声的彷徨的问着,幕玹锦忽的瞧见了她眼底,隐藏与自备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