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中夜市上闲逛一圈的段元亨又买了些当地特色的小吃糕点,准备回去打发那只嗷嗷待哺的“小馋猫”,那丫头只要给些吃的,保准乖巧。段元亨沿着河岸而走,清晰能听见棒槌捶打衣物的声响与妇女私语交谈声,原本耳力过人的段元亨不屑于窃听妇人唠话,但却有几个字眼引起了他的注意,当即停下脚步。
段元亨目光偏冷,表情有些深沉。
从那几个妇人低声交谈中得知,其中一个妇人的丈夫是府衙当差的,说今日暨城来了几个大人物,县老爷都乖乖腾出府邸招待,深怕怠慢了。
原本一件没头没脑的事情并没有特别之处,但结合段元亨今日才刚刚落脚暨城,这偏僻的小县城就来了大人物,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这让段元亨不得不留个心眼。此次出行并不像六年前的那次“负笈游学”,即便是州主府内都没几个知晓,完全是段元亨的意气使然。这次不同,虽然出行十分低调,却没刻意遮掩过行踪,也不曾隐匿身份,出发那日更是有段千鸿亲自送行,恐怕难逃有心人的耳目。
段元亨这次之所以如此光明正大的出门,自然是有其用意的。以他段千鸿嫡子的身份,必然是有不少势力想将他生擒活捉回去,以此来要挟恒州。但同样的,也没几个人敢堂而皇之的这么做,除非他想正面承受四十万兵马的怒火。而这也正是段元亨敢毫不遮掩的进入其它州郡的原因,只要各方势力不出动军队围剿他,而是秘密派遣高手围追堵截,段元亨就有信心应对。
真当那日段千鸿亲自送行只是顾念自己儿子?那是在告诫一些人,不要做的太过分,他段千鸿还健在呢。这次的出行,其实可以当做是一场考验,如果说六年在外的颠沛流离是为了打磨与历练,那么以如今段元亨的成长,又是否能给自己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呢?
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
段元亨知道,不管自己在后山如何修炼,如何勤奋,都不及在江湖上走一遭来的受益显著。因为逆境中前行,乘风破浪,永远是武道唯一的捷径。所以段元亨遣散去老爹给他的七十二黑甲,只留下两名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照应白尹儿的安危,毕竟总有些紧急情况下难以顾全,确保再无后顾之忧才好。段元亨就是要用南下的这一行,作为他武道攀升的基石。
没有再做停留,段元亨脚步加快,打算先回粱芗酒楼再行计较。洪宝莛在暨城明面上只是个酒楼掌柜,暗地里却是个扎根多年的老谍子,对于暨城的条条道道他必然知晓甚广。段元亨需要同他商议一番,看看是否有渠道能打听出那几位“大人物”的底细,怕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得小心为上。
而当段元亨回到酒楼时,却并未瞧见洪宝莛的身影,只有几个伙计在堂中穿梭忙碌,段元亨叫住那个白天见过的小二方颉询问,却发现连他也不得而知。段元亨只好上楼,先去了白尹儿的房间,发现这丫头还在熟睡。先前舟车劳顿,再加上段元亨受伤昏迷,让没出过远门的她身心俱疲,回到房间沐浴更衣后便倒头呼呼大睡。段元亨脚步轻盈,将买来的糕点放在桌上,又替她将露在外头半截的雪白玉足盖住,最后转身出门。
不知何时,范戚薪已经静悄悄的站在段元亨身后,关好房门的段元亨转头看向他,出声道:“何事?”
范戚薪简单说道:“洪家来人了,正在公子房中等候。”
段元亨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独自一人向自己房间走去。
房中灯火大亮,段元亨轻轻推门,房中三人齐齐看来。唯一坐着的老人倏然起身,甚至连一旁的年轻男子都来不及搀扶。老人慢步走来,在段元亨身前作屈膝姿势,在场几人都惊骇不已,段元亨更是极为诧异,连忙翻掌一拂,一股柔和劲气将老人的身子托起。
这一拜,段元亨自知受不起。他连忙扶住老人,说道:“老爷子这是为何,晚辈受此大礼,怕是要折寿的。”
洪长荫和洪宝莛也是连忙上前,还未待两人出声,洪添湘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去一旁,对段元亨道:“救族之恩,理当受此一拜,老朽为人清白一生,唯有此一憾,叹不能再亲见你父亲当面谢恩。”
段元亨认真道:“老爷子言重了,洪家这些年举族为恒州所做之付出,已然还报昔日恩情了,临来之前我爹还让我给您带话,说今后洪家何去何从,全凭自由。老爷子若是再介怀此事,那可就伤了交情了。”
洪添湘听后老泪盈眶,感慨道:“多谢州主大人,洪家愿为段家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老人执拗,段元亨也颇为无奈,只好扯开话题道:“我此次前来,一是南下途经路过,二是侦探祁州,看看能否解决祁恒两界问题之根本。对此,还要倚仗洪家帮助,毕竟对于祁州的形事,洪家渗透多年,想必极有建树,光凭我势单力薄,恐怕只能无功而返了。”
洪添湘爽快允诺道:“长公子无须见外,洪家必然倾力配合。”
随后几人落座详谈,段元亨态度谦逊,连连请教洪添湘数个问题,从军政格局到风情民俗,皆有涉猎,老爷子自然也是知无不言。洪家这些年为人处世低调随和,虽是做酒水生意的商人,生意也算红火,但家底却并无多丰厚,其中大把的银子都拿去孝敬官老爷了。远的不提,就拿一个青泉郡来说,但凡有个官袍在身的,有几个没受过洪家“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