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的车在赵冬寒面前,与别的车撞在了一起。小寒那么聪明,只要她听到这则新闻,再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就一定能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丫头心肠很软,就算已经不爱他了,她肯定也会过来看看他有没有生命危险的,对吧?
实际上,他此刻心中也无法确定,赵冬寒究竟会不会来。之前,沐易臣是自信的,也是完全相信她的。但赵冬寒后来的表现和所作出的决定,完全令人意想不到。他如今也不能确定,她此刻的心思了。
沐易臣抬起眼皮,幽冷的视线,徐徐地从床头柜上的龙虾与空空如也的啤酒罐上拂过。男人不由得回忆起,女孩儿吃龙虾时的可爱模样:
小寒,你不是最喜欢吃龙虾的吗?我为你剥了整整一盘。只要你现在过来,就能马上吃到。我一个都不碰,全都留给你。你快点儿来,好不好?
还有,你不是最讨厌我喝酒的吗?每一次看到我拿起酒杯,你都会立刻跑过来,扬起下巴大声对我说:受伤了不许饮酒!
因为太思念你,我忍不住喝了好多酒,你怎么还不出现呢?你要是不赶紧阻止我,我的伤口肯定会感染、化脓的,难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心疼吗?
小寒,你不想我吗?可是,我好想你,怎么办?
沐易臣将视线移向窗外,傍晚的夕阳,柔和地从窗口照射进来。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看上去孤零零的。
他知道,方才自己想出的那些对付欧阳天的手段,以及将赵冬寒抢回来的方法,全都是垂死挣扎和自我安慰。
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就会变得异常固执。就算对方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无论女人的心中有多生气,对那个男人的爱也不会减少。欧阳天失踪了一年多,又突然出现了。赵冬寒二话不说,就立刻原谅了他。连不告而别都可以原谅,还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因此,即便自己用尽手段,将赵冬寒夺过来又有什么用?她的心,根本不在他这里。就算欧阳天死了,她也未必会爱上他。他费尽心机抢回来的,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
半晌,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探入病号服的裤子口袋中,取出一只录音笔。长指微微一勾,按下一个按钮。于是,一道娇媚而好听的嗓音,便萦绕在了男人耳边:
“我保证,不会离开沐易臣。”
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回忆起他假装喝醉的那天,她在车里说出这句话时,所展现出的复杂表情——似乎有几分无奈,同时又夹杂着几丝纵容。
沐易臣不由得扬起唇角,笑得十分苦涩。
那时候,赵冬寒对他,还是存有几分不忍的。不像现在,变得这般残忍和决绝。果然,强扭的瓜不甜。当初她被迫许下的承诺,如今到底也没能实现。
小寒的声音,可真好听。这是她亲口答应的,要是真能做到该多好……
沐易臣握着录音笔的手,微微紧了紧。他反复播放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仿佛永远都听不腻似的。
尽管他知道,其实这是一碗沾了蜂蜜的毒药,却仍旧不肯舍弃,贪婪地吸食着,在绝望中寻找着一丝安慰。他暗暗期盼着,能有那么一瞬间,赵冬寒忽然回忆起她的这句承诺。为了信守承诺,而飞奔回他身边。
欧阳天离开她之后,没过多久就娶了别的女孩儿。离婚后,左右拥抱,美女在怀,仍旧活得好好的;而他不一样,没有了赵冬寒,他真的会死。赵冬寒明明知道,他非她不可,为什么还要如此狠心?
就算是出于可怜他也好,还是怎么都好,就不能回来看他一眼,抱他一下,安慰他几句吗?
倘若这些算是奢望的话,那么……她只要过来看看他,留给他一个挂念的眼神也行。难道这样的小小希望,她也不愿意满足他吗?
秋日的夕阳分外和煦,却意外地刺痛了男人的双眸。他将录音笔放在枕头旁边,慢腾腾地下了床,抬手将窗帘合拢了。
垂首站在窗边,沐易臣缓缓垂下眼皮,不解地想:
奇怪,他已经遮住了阳光。强烈的光线,应该不会再照进来了,更不会刺痛他的眼睛了才对。为什么,他的眼角还是这般酸涩?
男人失魂落魄地转回身,又回到床边坐下。性感而立体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眼角滑过一丝凉意,视线里模糊一片。终究,还是没忍住——他俯下挺拔的身子,趴在枕头上,哽咽着哭了起来。
方才有人在的时候,他极力维持着清醒的理智,故作轻松地与人谈天说地,让自己不至于失态;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沐易臣忽然发现,他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下去。
赵冬寒就是他的命,他的阳光,他的一切。没有了她,他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一片阴霾。
沐柏超迈步出了病房,和专程来探望沐易臣的几位大公司老总寒暄了几句,语气诚挚地表达了感谢之情。而后,他将赵凡拉到一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表达了取消联姻的想法。最后,沐柏超一脸歉意地补充道:
“赵老弟啊,实在对不住。老实讲,夏暖这孩子的,我觉得很不错,十分希望她能嫁进沐家,成为我的儿媳妇。只可惜,‘儿大不由爷,女大不由娘’,阿臣没有那个福分。他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肯听我的话,我也很无奈。
说起来,这件事也怨我。阿臣一直不肯谈恋爱,我这个当父亲的,在旁边看着实在是着急。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