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不着张愉了,姜知甜才停下来,她紧紧攥着失而复得的镯子,心口怦怦怦的跳得厉害。
这短短半天时间,她几乎从地狱到天堂,走了好几个过子。
此时,镯子失而复得,她简直喜极而泣。
夜长梦多,她不敢再耽搁,匆匆把镯子当了一两银子,去了济生堂。
济生堂不像别的药堂那样人满为患,姜知甜都要怀疑这坐诊的顾郎中是不是有人们传得那么神了。
济生堂在这泰平县开了几十年了,如今坐诊的郎中顾歧是当年老撑柜的小儿子,他是个落第秀才,一直不能进益之后,便放弃了科考,转而当上了济世救人的郎中。
泰平县都说顾歧医术好,但他出诊费用也高,一次一两银子。
也许是因为要价太高的缘故,穷人不敢踏他这门槛。
姜知甜按了按怀里的银子。
只要能救方正,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吧。
她迈步进门。
正堂里很暗,因是近下午,阳光余晖照不进来,显得这济生堂十分幽暗。
姜知甜不禁有些忐忑和莫名的害怕。
空气中全是药草的香味儿,苦涩中又夹带着特有的浅香。
屋里没人,只有草药柜子矗立在靠北的一面墙上,上面标着药草的名字。
姜知甜呆呆的看着,好像她读懂了上头的字,就能替方正抓出救命的药草一样。
忽然有个人从高深的柜子后头起身。
姜知甜吓了一跳,忍不住失声惊叫:“啊。”
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看见姜知甜,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的亮光,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分明是你吓了我一跳,怎么进来也没声儿?”
姜知甜不好意思的道:“抱歉。”
那年轻男子看一眼姜知甜,眼里就含了笑意:这姑娘真好骗,说她不对她还真道歉啊?
他问姜知甜:“你有什么事?”
姜知甜忙恳切的道:“我想请顾先生出诊。”
那年轻男子一指自己的胸膛,大言不惭的道:“我么?”
姜知甜不好意思的道:“敢问阁下是哪位?你可别欺负我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我想请的是顾先生。”
至于他,谁知道是谁?
年轻男子眉眼一弯,哈哈大笑,道:“你这乡下人可是够牙尖嘴利的,我怎么欺负得了你?不瞒你说,你要请的顾郎中是我爹,不过他没在。”
姜知甜不可避免的脸上现出了忧虑,她问:“顾先生去了哪儿?几时能回来?”
小“顾先生”颇有点儿不正经的道:“我爹去了邻县,没个三五天怕是回不来。”
啊?姜知甜果然一脸失望。这么长时间?她等得起,可方正也等不起。
她颓唐的低头转身。
顾知远叫住她道:“哎,你家里有病人?”
姜知甜点头:“嗯。”
“很严重?”
姜知甜一脸忧愁:“嗯。”
顾知远又问:“你就这么走了?不治了?”
姜知甜一脸无奈的道:“顾先生又不在,我哥的伤怕是也等不到先生回来,实在没办法,我……”只得找别人看看。
但这话不能说,否则人家脸面往哪儿搁。
可她那点儿体恤人的心思,顾知远一眼就瞧出来了,他心道:这姑娘,还挺善良,她自己都这么难了,还在替他考虑。
他转出柜台,站在姜知甜身前,问她:“你眼睛没毛病吧?”
没啊?姜知甜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她眼眸漆黑有神,澄净无波,确实不像有毛病的。
顾知远一指自己:“没毛病,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跟前,你没看见?”
看见了啊。
姜知甜转过弯来,迟疑的问:“你,你也会看病?”
顾知远一脸的不满:“这话说得,我虽比不过我爹,可总比你没头苍蝇似的乱跑耽搁时间强吧。”
姜知甜脸上放光,欢喜的道:“那可太好了,不知道顾先生出诊的诊金是多少?”
顾知远咳了一声,有些心虚,这姑娘也太好骗了吧?他不过是做做样子,装装架势,她就拿他当国医圣手待了?
他故作深沉的道:“先看过病人再说吧。”
说罢扬声往后头唤人:“白芷,过来看店。”
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跑过来,问顾知远道:“四爷您要去干吗?老爷可说了,让您好好待在济生堂,哪儿都不许去。”
一眼看见姜知甜,他便明白了,一脸惊悚的对顾知远道:“您,您又要背着老爷出诊?”
顾知远瞪他,道:“老爷一时半会的回不来,我过去给人看看,又不开药。”
白芷只能把“老爷回来非得打断您的腿不可”给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顾知远跟着姜知甜出了门。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姜知甜请顾知远进门。
四老太太还没走,迎出来道:“哟,甜甜回来了?这是……”
姜知甜忙道:“四奶,这是我请的许小郎中。”
四老太太挺高兴,道:“好,好,快给阿正瞧瞧去吧。”
姜知甜边往里走边问:“我哥怎么样了?”
“唉,还没醒呢,也不知道……”四老太太没再说下去。
一行人进门,只有炕上躺着的方正,不见张氏。
姜知甜一皱眉。
四老太太道:“阿正他娘去哄慧慧了,说是慧慧有些烧,唉,这孩子身子也未免太弱了点儿。”
姜知甜这眉皱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