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介绍,让鱼恩明白,这些人都是豪门望族出身,代表的自然是门阀士族。看众人自得意满的样子,能让自己坐在这里,不像是一种肯定,更像是一种恩赐。
不只他明白,有人更是明白,甚至已经把这些刻印在骨子里,这人就是王诚。与以往一样,率先向鱼恩开炮的总是他。
“昭范,此等聚会怎能随意请人?与寒门为伍,岂不是丢人?”
“子信休要胡言,驸马乃是皇家人,皇家乃是陇西李氏一脉,怎能算是寒门?倒是一身旁这位司徒令,似乎并非望族。”
身为鱼恩的邀请人,王铎这时候肯定要替鱼恩说话。只可惜他还是用出身反驳,看来高高在上的门阀身份已经融入这些人的骨子里。
听见王铎这番话,司徒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另外两人也跟着笑起来。
等三人笑够了,李玉开口:“想不到昭范也有孤陋寡闻的时候。”
原来司徒令本姓虺,乃是李唐皇族一脉。因为反对武则天而被赐姓虺。后来安史之乱时司徒令的祖父立下大功,位列三公,官拜司徒,被赐姓司徒。
弄清缘由后,众人与司徒令从新见礼,虽然是同样的礼节,却比与鱼恩见礼正式许多,显然是把他当做自己人对待。
酒桌上众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唯独把鱼恩落在一边,在王铎请了两次酒后,鱼恩再想喝酒,似乎只能一个人喝闷酒。倒不是他们讨厌鱼恩,而是这些人聊的话题鱼恩插不上嘴。这位恭维太原王氏如何如何,某某年怎样怎样,那位客气,博陵崔氏教子有方,如今这般这般。
其实这些人并非一无是处的富二代,相反他们也很努力,算是富二代中那些有理想,有抱负,有作为的人。只是他们都沉浸在家族的辉煌中,以家族为荣,以血统为贵,看轻一切门阀士族外的东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楼下传来唱曲的声音,唱的正是鱼恩那首水调歌头。只是曲子并不是鱼恩的曲子,而是水调歌头的古曲。听起来古韵盎然,心灵格外空灵,让鱼恩尽扫刚才的阴霾,心里轻松许多。
本来心情听愉悦的一件事,却因为唱曲者的一句善意的祝福,引起一番轩然大波。
“多谢诸位郎君赏,小女子祝诸位郎君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少女绝对是看人下菜碟,凭赏送祝福。一楼人给赏,她当然要说两句吉祥话。只是她这些吉祥话,听在二楼众人耳中有些辣耳朵。因为一楼都是贫寒出身,二楼都是士族子弟。
“哗啦,哗啦……”
一连好几串铜钱砸在戏台上后,二楼有人质问出声:“他们金榜题名,那我们呢?”
大唐已经形成两个圈子,一个是士族圈子,一个是寒门圈子。他们指的当然是寒门,我们指的自然是士族。
一边捡起铜钱,一边赔笑道:“诸位郎君当然也会金榜题名。”
只是场面上的赔笑与客套并未让她解脱,对于某些人来说,两面不得罪的客套话已经得罪他们了。
“金榜可就那么大,都题名可写不下。你告诉少爷,是我们题名,还是他们题名?只能选一个!”
寒声质问让少女不知所措,她只是个卖唱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或许是有人良心未泯,或许是看不惯他这番做派,只听楼下有人高喝:“金榜题名靠的是本事,而不是钱!”
“一群穷鬼能有什么本事?”
“你等不过是运气好,托生个好人家,我等纵然没那么好的命,但也不负十年寒窗,怎就不能高中!”
一句话瞬间赢得楼下满堂喝彩,让发难的人脸色一连变几变,一时之间找不到言语来反驳。
作为士族子弟中执牛耳者,王诚他们哪能就这么看着自家人丢面子?
眼睛略微一巡视,便发现那个胖胖的身影,瞬间换上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笑呵呵的回怼:“有钱是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少爷我还就是喜欢有钱的乐趣。”
说完话对着李攀大声道:“李攀!给大伙儿唱个曲儿。唱一曲儿,少爷打赏你十万钱!”
声音很是轻浮,极尽调侃之能事。让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闻听此言李攀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应道:“谢王少爷赏,谢王少爷赏……”
刚说完话,就奔着戏台走去,看样子真要上去唱曲。
“李攀!”
见到他这副模样,一人怒极,颤巍巍走到李攀身前,对他怒目而视,颤声怒喝:“李攀,我于之才羞与你为伍!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说完话也不理会别人,肚子愤然而去。
本来很正气,很雄壮的一幕却因为一个小细节,让二楼的世家子弟笑的更欢,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王铎都失声笑出来。因为怒气冲冲而来的这位爷,长相实在太搞笑。
这位名叫于之才的人是个歪脖子,头向左侧倾斜幅度还不小,一眼就能看出来。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这位爷偏偏还有一脸的麻子再加上浓密的络腮胡,怎么看都觉得好笑。
虽然有人为李攀仗义执言,但他终究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居然一边给王诚赔笑,一边试图挽回愤然而走的朋友。只可惜自从他决定上台那一刻起,便已经失去那位朋友,怎能挽回来?
周围那些世家子弟见此非但没人开口阻止,反而笑呵呵的观看这场闹剧,似乎很享受,似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世家子弟的